愛

海天一色親密唱歌

不管未來日子如何悲傷或是快樂

和你共度生命每一刻

……」

《春之詩》

上級領導要來a大隊視察指導，大隊政委決定出一期板報來歡迎，而且這期板報還要全用毛筆書寫，以求能給領導留下良好印象。

於是包括吳哲在內的大隊里書法最好的幾位同志就奉獻了美好的周末。吳哲一邊出板報一邊為大好春光自己卻不能和成才比翼雙飛而遺憾，但是板報出完後，吳哲又因為敲到了政委珍藏的一錠徽墨而興奮難捺，回到宿舍還忍不住想筆走龍蛇。

成才本來正邊打呵欠邊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書，見吳哲如此興致便丟下書來替吳哲展紙研墨。文房四寶一切就緒後，吳哲非常大家風范地提起了筆卻沒有落墨，反而把筆塞到成才手里，然後把成才按在桌前坐下。

吳哲站在成才身後，握著成才拿筆的手，在上好的宣紙上鐵劃銀鉤地一字字寫下：

「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蟲冬有雪，拾書包待明年。」

成才正看得失笑，吳哲的另一只手輕輕蒙上了成才的眼，然後握著成才拿筆的手又比劃了幾下。等吳哲回手，成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那首歪詩的下方畫了一只呼呼大睡的小豬，小豬的腦門上還畫著一朵小花。

成才正要發作，吳哲笑著從他身後俯下身來抱住了他，清清朗朗的笑聲從成才頭頂灑下來，讓成才再也裝不出生氣的樣子。

春日的午後，吳哲握著成才的手，一筆一劃地繼續寫：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

《為你驕傲》

成才執行完狙擊任務回來後，就直接進了醫院。他倒沒有受傷，只不過因為在風雨中潛伏的時間太長，所以他高燒得幾乎休克。

都說平常不病的人一病起來就會特別嚴重，成才就是這樣。他在持續的高熱中迷迷糊糊地做著噩夢，夢里閃過一張張在瞄准鏡中見過的臉，然後這些臉在槍聲中開出一朵朵血花。

無論夢里的情形多么可怕，成才也下意識地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但是，在醫院照顧成才的許三多光看成才的神情也知道他做的是噩夢。隨著成才體溫計上的水銀柱居高不下，許三多越來越焦灼地不斷打電話回a大隊，問吳哲回來沒有。

不過沒等被軍區借調的吳哲回來，成才的燒就一點點退了。但他還是每晚做噩夢，常常從夢中驚醒後就再也難以入睡，青黑的眼圈一直不消。

又一個黃昏，還有點虛弱的成才正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晚霞，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門外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唱：「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這么幼稚的兒歌，卻像天籟一樣，唱得成才的心直飛進霞光中去。

吳哲臉上有風塵之色，一張嘴卻依舊話癆，從傾訴自己對妻妾們的相思之苦到控訴爛人霸占了自己下個月的休息日……成才在吳哲的滔滔不絕中眼皮直往下墜，就像跋涉過漫天風沙後終於走進綠洲的旅人，一旦松弛下來就再也掩飾不住疲倦。

吳哲一邊扶成才躺下，一邊起嘻哈的神情，正色說：「你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好，隊里正給你請功呢。」停了一下，吳哲俯下身來，在成才耳邊說：「我一直為你驕傲。」

成才抬眼看著吳哲。吳哲的眼睛很亮，亮得像窗外夜空中的第一顆星，星光直照到成才心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