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來。
南曦就暫時在他家里住下了。
蔣逍母親很晚才醒過來,很虛弱,只半闔著眼,食物一點都吃不下去,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用唯一還能轉動的眼睛四處尋找蔣逍的影子,南曦忙將蔣逍進山的事與她說了一遍。
蔣逍母親的眼睛里落出淚來,嘴唇囁喏著,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一個音節來。
「沒事沒事,您別擔心,他很快就回來了。」
南曦安撫著她,又做了些清粥給她喂下,但是她只勉強喝了些水,便又閉上了眼睛。
若不是呼吸聲微弱地傳來,南曦幾乎以為她要不行了。
焦急地在家等了兩天,蔣逍母親的狀態越來越差,像是下一秒就要撐不住似的,但還死死地吊著一口氣。
夏大夫看了一眼就搖頭。
「這是在等蔣逍回來,要見他最後一面。」
終於,在第二天的清晨,蔣逍回來了,他背上背著一把弓,單臂扛著一只體形碩大的老虎,包裹里裝著活人草。
他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傷痕,裂口,而最令人矚目的的是他垂著的那條胳膊,干涸的血跡凝固在衣袖上,衣擺一角被撕掉一條,布條死死地纏住了胳膊。
他將老虎往地上一扔,快步走進了屋里。
「娘。」他進屋就大喊了一聲。
原本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老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原本渾濁的目光,在此刻似乎也多了一絲光,臉色甚至紅潤了起來,像是病情突然好轉了似的,她抬起手。
蔣逍跪在床前,還完好的那只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兒啊,你回來了。」她目光輕柔地說道。
「娘,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蔣逍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將母親的手靠在自己臉上。
手指在他臉上觸了觸,蔣逍母親嘴角噙了一抹笑,她笑著道:「別難過,我要去找你父親了,他等我很久了。」
「我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沒有看到你成親,就這樣走了,我不放心。」說著,她抬頭看了眼站在後面的南曦。
招了招手,將南曦招到床邊。
「兒啊,南曦不錯,心善,會照顧人,又會過日子。」然後對南曦道:「閨女,我有個不情之請,我這兒子,以後麻煩你多多照顧。」
她說著,聲音已經弱了許多,臉色也慢慢又變得的蠟白起來。
南曦只不停地點著頭。
蔣逍手指握得更緊,眼睛赤紅,怎么也不願意母親就此離去。
「生死有命,別掛念我。」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掌,聲音越來越弱,然後便沒了生息。
蔣逍頓時吼了一聲。
「娘!」
夏大夫早早地就過來等蔣逍回來了,所以此刻也在場,他上前摸了摸蔣逍母親的脈搏,輕輕搖了搖頭。
南曦覺得鼻子有些酸,她背過臉去,不敢再看這畫面。
蔣逍的眼睛已經紅到要滴出血了,他足足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了。
這幾次為了進山采葯,他歷經生死,但是只因著心里存著一絲信念,拼了命地往家里趕。
但是現實確實如此殘酷。
蔣逍將頭深深地埋在床邊。
他沒有哭,痛苦到極致的時候,流不出眼淚。
他只是低聲叫著,一聲又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