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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沉 槐秋 1139 字 2021-02-26

抬頭看向楚昭王,凜然道:「我已受聘於令尹府上,論忠論義,不當侍二主。」

話音落下,楚昭王還沒講話,一旁的子西卻是跽坐直了身子,開口道:「若是如此,先生不必擔心。雖入申門下,申亦為楚國而行。今先生另謀,聘於王子寬,亦是為楚國而行。故而同忠同德。申更不會因為先生離府另教而心生不滿。」

上頭的楚昭王沒有說話,施夷光亦是偏著頭,看著跽坐著的子西,亦是沒有回話。

「令尹大人都這么干脆,秉文小先生怎么還如此扭捏。」一旁的另一個大夫開口笑著揶揄道。

施夷光轉頭,看向那說話的人,這個大夫,她自然認識。當年長卿先生來楚時,對她講的第一個人是令尹熊申,第二個人便是面前的這個老者。

楚大夫,申包胥。是伍子胥心心相惜的老友。也是伍子胥旗鼓相對的對手。

當年吳國進攻楚國幾近滅國。便是面前這老頭,跑去秦國借兵。在秦庭外頭不吃不喝哭了七天七夜。這才感動了秦王,發兵救楚。

這也是後來歷史上著名的『哭秦庭。』

申包胥看著施夷光,目光落在她那雙看似沉靜的眼睛上。對視一眼,那雙琥珀色的雙眼里頭隱藏著的不安分和狡黠,讓他笑容一頓。

一眼之後,施夷光回過了頭。其實對於她來講,入楚宮,能做王子先生,看似已經是天大的榮耀。

但她想不通一點。

明明她跟熊章同生共死過,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楚昭王都該勸她為熊章所用。共患難的情誼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可現在不僅不將施夷光放在熊章哪里,還把她放在了同是嫡子的胸寬那里。

這是什么個意圖?

施夷光摸不到頭腦,也不敢妄自應允。

再者,施夷光從一介平民,若是攪入了楚宮之中,前途未卜。這事兒是一開始她便排斥的。

「先生應是不應?」上頭的楚昭王又開口道。此時聲音已經不似一開始的溫和了,帶著些許的不滿。

他登上這王位之後,還沒見得這般推拒自己的人。

施夷光抬頭,看著楚昭王,堅定的搖了搖頭:「草民不敢應。」

「不敢應?」楚昭王反問道:「先生這話倒是怪哉。何為不敢?」

「我非楚國貴族,身賤卑微,如何敢亂應?」施夷光站得筆直,看著楚昭王,面上板著。卻也沒有怯意。

「非貴族如何?」楚昭王聽著施夷光的話,似乎懂了她所指,接道:「我楚國雖貴族之外難以入仕,卻也不是沒有。多有賢德大才之人做我楚國高位者。先生若有大才,有何不敢?」

楚昭王勉強算得上個賢明的君主,比起他爹那個逼走伍子胥招來滅國之災的楚平王來講,對於賢才之士多有愛戴。

「草民自然知道,伯宛便非楚國貴族之人,亦能官至楚國大司馬。」施夷光看著楚昭王說道,話音不卑不亢,似乎說的只是一個事實,倒沒有諷刺誰。

只是話音落下,宮殿之中一瞬便安靜了起來,赫然無聲。

旁邊跽坐在子西位下的楚國大司馬子期,面上卻是板了起來。

前司馬伯宛非楚國人,為人忠貞稟直,又擅長帶兵打仗。也曾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就這么一個忠義之士,卻因太子少師無忌讒言,被前令尹囊瓦斬殺。且滅了全家,燒死了伯宛一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