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現在只能如此。
二哥能幫她一次,下一次呢,第三次,第四次呢?
和上輩子一樣,家人出事,永遠只能苦苦哀求別人幫忙。
求別人施以援手並不可恥,誰沒有求人的時候?但事事求人,未太被動,太軟弱。
二哥是傅家的頂梁柱……想和他一樣成為家人的依靠,她必須擁有和他一樣的身份地位。
傅雲英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庭院里於黑夜中發出淡黃暈光的螢蟲,一字字道:「二哥,我想通了,我應該拜趙師爺為師。」
趙家是沈介溪的姻親沒錯,但趙家並不是她的仇人。在無力抗爭之前,她應該抓住所有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而且,離沈介溪近一點,未必是壞事。
傅雲章怔了怔,意識到傅雲英在說什么後,定定地望著她,片刻後,他臉上漸漸浮起一絲笑,手指微曲,俯身輕敲她的額頭。
「老師會很高興的。」
他輕聲說。
「二哥,你高興嗎?不要哄我。」
傅雲英仰頭看著他,語氣很認真。
傅家的人對她很好,這世上每一份關懷都值得被認真對待。她感激每一個對她好的人。
小家伙眼神真摯,目色清亮,口吻比詩會上那些討論經籍注疏的學子還嚴肅,傅雲章卻有些想笑。
「高興。」
他揉亂她梳得整齊的額發,輕笑道。
當初帶她去見趙師爺,就是想誘騙老師下她這個學生。老師曾教授過沈閣老的發妻趙氏,雖然放浪形骸,其實心如赤子,不會因為她是女子而看輕她。
他不知道自己能看著她走多遠,老師可以給她提供更多庇護。
直到有一天,她羽翼豐滿,擺脫種種束縛,真正主掌她自己的生活。
※
這一晚傅家上上下下都沒睡好。
宵禁不便外出,傅雲章這夜宿在大朝街這邊宅院的客房里。
翌日天還沒亮,他匆匆梳洗,換上一件八成新的月白色雲紗袍出門。他昨晚托相熟的人下帖子請鍾家人吃酒,宴席就擺在黃鵠磯的黃鶴樓里。
管事和鋪子里的掌櫃按著他的吩咐准備好銀兩和幾大抬盒禮物,布匹綢緞,細果點,新鮮時蔬,摞得滿滿當當的,著人送到鍾家去。
不一會兒下人回來,「鍾家接了二少爺的帖子,了銀子。」
管事和掌櫃們松口氣。
吃午飯前,聽得門外仆人們驚喜的叫聲傳來,坐在正堂里等消息的傅月、傅桂和傅雲英迎出五谷豐登大照壁,傅四老爺和傅雲啟、傅雲泰果然回來了。
在牢里待了一夜,傅四老爺像是沒事人一樣,依然紅光滿面,傅雲啟和傅雲泰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耷腦。
兄弟倆眼圈青黑,說話有氣無力的,被仆人們架著送回房。
傅雲英聽到傅雲啟惶恐的驚叫聲:「虱子,里面有虱子!我要把頭發全剪了!」
傅桂和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