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芋。
她穿男裝,沒有塗脂抹粉,仍是清麗而又明艷的,火光映照中,只微微一個眼簾低垂的動作,竟有種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當然這都是因為他心懷鬼胎的緣故,她要是知道現在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早就嚇跑了。
逼得太緊,以她的脾氣,只會拒絕得越決絕。她吃過苦,愛笑天真的嬌小姐變成理智冷清的大理寺司直,能為他躊躇為難,已經很難得了。
兩人沒再提起之前的話題,淡淡說一些過年的習俗規矩,不知不覺吃完一簍干果。
山里很安靜,窗戶開了一條縫隙通風,炭火燃燒的聲音和屋外的落雪聲夾雜在一起,噝噝啦啦,緩慢而從容。
傅雲英眼皮沉重,打起瞌睡。腦袋一點一點,落入一個溫暖而略有些硬實的所在,她有些迷糊,恍惚中以為回到家中,摸索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合眼睡去。
霍明錦小心翼翼調整坐姿,讓她可以更舒服地睡在自己膝上。抖開自己的雲狐斗篷蓋住她,輕輕攏緊,手落在她鬢發邊,松開網巾環扣,戴著網巾睡,明早起來頭會疼的。
她睡著時沒有那么深刻的防備疏冷感,濃睫罩下淡淡的陰影,火光中,雙頰生暈,像抹了胭脂。
一雙唇潤澤而飽滿,似艷陽三月枝頭怒放的花朵,嬌艷欲滴。
他不禁俯身,想一親芳澤。
就快要嘗到滋味了,聽她呼吸綿長而平穩,他停了下來,目光在朱唇上流連了片刻,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他看著她的睡顏,目不轉睛。
炭火燒了一整夜。
翌日早上,傅雲英伴著清脆的鳥鳴聲醒來,先發了一會兒怔,坐起身子,砰地一聲,碰到誰的下巴。
霍明錦被她的動作碰醒了,捂著下巴悶哼了一聲。
門前地上一片雪亮,光從外面漏進窗格子里,落下的影子也是方格的形狀。
天亮了。
她竟然錯過子時了。
子時所有鍾樓和寺廟都要敲鍾,鍾聲此起彼伏,能傳遍整個都城,她睡眠向來淺,怎么沒醒?
傅雲英意識回籠,低頭看身上蓋的斗篷。
「過年了。」
低沉的聲線在耳畔響起,帶著隱隱的笑意,霍明錦揉了揉紅了一片的下巴,刀刻般的臉,神情溫和,低頭從袖子里拿了個紅包出來,「四季如意,長命百歲。」
傅雲英剛醒,反應還有點遲鈍,醒過神來,不由失笑。
霍明錦給她紅包?
她可沒有准備回禮。
仿佛能看懂她在想什么,霍明錦把紅包塞到她手里,溫和道:「你陪我守歲,就是給我拜年了。」
最好以後年年都陪著他。
案前的長明燈還在熊熊燃燒。
傅雲英了紅包,看一眼籠在窗外的斑駁樹影,「我得回去了。」
霍明錦嗯一聲,扶她站起來,「我讓李昌送你回城。」
……
李昌看到傅雲英長腿一抬,利落地跨上馬背,目瞪口呆。
二爺正當壯年,身強體壯,龍虎猛,按理來說這傅小公子今早應該爬不起床才對,結果人家神清氣爽、英氣勃勃,不僅跟沒事人一樣,還能騎馬走山路,說明昨晚二爺沒折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