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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任維離開,兩個人也沒再說一句話。

第四天,周子明偷偷辦了出院手續,他一臉的傷口,走路都還不太穩,就回了學校,撐著病弱的身體,整整忙了一天,總算把重要的事全都搞好了。

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周子明眼前有些發黑,他扶著柱子讓自己站穩,這時候,鄭逸急匆匆的向他沖了過來,一把牢牢的扯住他的手臂,「你出了什么事,怎么要辦退學?」

周子明嘆了口氣,鄭逸的手像鐵鉗似的貼著他的手,熱得發燙,就好象他的眼神一樣,「我家里出事了。」

鄭逸抓得更緊,「家里出事可以和我說,出錢出力,我都可以幫上忙,為什么要退學?」

「你放開我,這些事你幫不上忙。」周子明有氣無力的說,被他這么一攪和,他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鄭逸一頭熱的好心讓他有些吃不消,他只好敷衍他,「我會想想的,你先放開你,你手勁太大了。」他吃力地說。

鄭逸這才不好意思的放開了自己的手,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莽撞連他自己都覺察了,臉都有些紅,抓抓頭。

等鄭逸終於走了,周子明才松了口氣,他騙了他,自己退學是退定了。

他拿出手機,換了張手機卡,打了個電話,「爸,你到了嗎?」周子明問。

養父在那頭抱怨,「唉,到了到了,你這孩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工作,一定要求著我把它辭了,還要我到你學校來。」周子明一邊低聲安撫著養父,一邊往校門口走。

他要帶著養父離開這里,消失得無影無蹤,過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也許是復學,也許再另外想其他的出路,他用那些照片要挾了陳宜的父母,換來了錢,陳宜的昏迷不在他的計劃內,他原本打算以自己的受傷來擺脫同謀的嫌疑,現在連這個必要也沒有了。

周子明抬頭看著天,十一月的陽光,溫暖宜人,他心里面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度。

22、荊棘

帶著養父,周子明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南下的列車。

早在幾年前,他就開始留意關於身體手術方面的信息,也曾經匿名和一些醫生咨詢過。

一路上,他一直在比對自己找到的資料。

和養父商量著,最後終於選定了一個並不出名的醫院,那里有個出色的主刀醫生。

周子明在醫院附近租了間屋子,安頓下來,才去就醫,一切都很順利,主刀醫生認真負責,在做了一系列的檢查之後,敲定了一個月後進行手術。

陳宜強行毀掉了他的生活,用視頻和養父脅迫他,不斷地侵犯他,甚至還讓他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周子明覺得自己為人的尊嚴,為男人的尊嚴,都在這個過程中全數毀滅了。

他的身體逃出來了,神卻留在了那里。

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想做完手術,得到一個正常的身體,把已經脫軌的生活重新拉回來。

就連養父懷疑的目光都當作沒看到。

周子明焦慮的等待著手術的到來,整天足不出戶,提心吊膽,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甚至主刀醫生和他見面時,臉色有些不對,都能讓他坐立不安。

他心里明白,讓他不安的,不是手術是否會順利,而是那團揮之不去的陰影陳宜。

周子明大部分時間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睡覺,蜷縮成一團,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以前,即使生病了去醫院,不慎被人發現身體上的秘密,也最多就睡了一天,沒有像這樣一直躺在床上昏睡。

他緩解壓力的方法,一向都是睡,以前他這樣逃避,養父會給他一點時間,之後,會強迫他走出去。

這一次,養父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放任他呆在昏暗的房間里,只是到了時間,就會坐到他床邊,搖著他的肩膀,把他叫醒。

睡得太多,周子明睜開眼,一時有些遲鈍。

他表情茫然地看著養父,養父把一雙筷子塞到他手里,「起來,吃個飯再睡。」

周子明呆呆地,拿著筷子,床頭放著一碗面,上面堆著些碧綠的青菜,還有兩個煎得剛剛好的蛋。

養父把面往他手邊一推,輕聲說了一句,「多少吃一點,還要攢力氣做手術。」

一口一口的,周子明把面吃了下去。

在養父沒注意到的地方,一滴眼淚落在了面湯里。

養父無止境的包容,讓周子明瀕臨崩潰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他抬起頭,發現養父頭上的白頭發越來越多。

養父確實老了,這么多年,拖著殘疾的身體,勞心勞力,把他拉扯大。

周子明眼眶紅紅的。

這一陣子的封閉和頹廢,完全沒有考慮到養父,他有些內疚。

周子明下了床,打開窗戶。

屋外寒冷的空氣闖了進來,驅散了室內的沉悶和陰霾。

周子明深深的呼吸了幾口,他告訴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已經過去了,他得振作起來,當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這個念頭,讓他興奮了起來,他打開門,走到客廳里。

養父正在看電視,怕吵到他,把聲音開得很小,就看個畫面,看到周子明,養父愣了愣。

周子明拍了拍養父的肩膀,「爸,我們出去走走。」

養父高興得直點頭,一個勁兒地說,「好,好,出去走走,順便把晚上的菜也買回來。」

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房東。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嗓門很大的中年女人,看到他們父子,很熟絡地扯著大聲說話,周子明的養父很耐心的應付著。

周子明覺得,房東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看著他,這讓他有些不安,勉強地笑了笑。

他租了這個一室一廳的老房子,因為在醫院附近,所以租金比較貴。

養父知道租金是多少之後,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說太貴了,要再找個地方,要不,他們父子住一間,找個人合租也好。

周子明難得沒有聽養父的話,把這房子單獨租了下來,這個地方離醫院近,又在一個小區里,比較安全,至於合租,周子明搖搖頭

一周之後,就要做手術了。

周子明提前住進了醫院,病房後面是個綠樹成蔭的庭園。

天氣好的時候,他會到那里去散個步,在鋪著石頭的小路上,來回的走著,偶爾碰到了主刀醫生,會和他說上兩句。

主刀醫生聲音沉穩,說得很有把握,周子明也就更加放心。

那天,養父到了中午還沒過來,周子明有些不放心,和護士說了一聲,就回租住的地方去了。

這里是老房子了,樓梯狹窄、陰暗。

租的地方在五樓,周子明走到四樓的時候,聽到樓下傳來了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

他不由得停了下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周子明加快了腳步,「噔噔噔」幾步就到了門口。

掏出鑰匙,打開門,正要進去,就看到跟在他後面上樓的那幾個人已經站在了一邊,正看著他。

周子明很快的關上門。

卻被其中一個男人的腳抵住,「你們想干什么?」

周子明額頭冒汗,有些虛弱地說。

對方一臉冷酷,「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周子明手心冒汗,有些絕望,到底還是找來了嗎?為什么不遲兩天,只要兩天就行,他就可以做完手術。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爸在哪?」

對方已經把周子明圍住。

「他已經被安排在另一個地方了。」為首的說。

周子明閉上眼,連掙扎都沒有,「我和你們走,你們別為難我爸。」

那些人沒有回答。

已經到手的獵物提出的要求,對於獵人來說,不會重視。

周子明心里明白,只是那句話,他不能不說,不管有沒有用。

直接坐上了飛機,腳重新踏上s市的地面,一時之間,周子明有些錯亂,這一個多月的自由,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反而陳宜的臉孔,刻在腦子里一樣,特別的清晰。

周子明以為接下來就會看到陳宜出現在他眼前。

但是情況卻和他想的不一樣。

一個他似曾相識的男人,陪著一對中年夫婦來到了關著他的房間。

「就是他?」那個保養得宜,高貴大方的女人問。

周子明想起來,這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他見過。

陳宜的好友之一,叫沈卓文。

沈卓文點頭,「是的,陳伯母。」

陳伯母?

周子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眼前這一對中年夫婦,是陳宜的父母,他們找到他,是為了給陳宜報仇吧,周子明有些無關緊要的想。

陳宜的母親走過來,揚起手,「啪」地一聲,打了周子明一巴掌,周子明的臉被打歪了,嘴角溢出了一絲血。

打完了,還一臉嫌惡的看著周子明。

她咄咄逼人的說,「就是你這么個人,讓陳宜受了那么重的傷。」

周子明低著頭,他沒有做錯,陳宜罪有應得,但陳宜的父母也確實有理由生氣。

旁邊,陳宜的父親扶著有些激動的妻子,有些不屑地看了周子明一眼,「卓文,你幫我料理了他,讓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惹。」走出門的時候,還回過頭說了一句,「要徹底一點。」

一直沒出聲的沈卓文,答應了一聲。

陳宜的父母離開了。

整個房間,就剩下了周子明和沈卓文。

沈卓文突然笑了起來,「你還真厲害。」他止住笑說。

他是個俊朗霸氣的男人,有深刻的五官,和高大結實的身體,站在旁邊,就算一言不發,也沒人敢忽略他。

周子明咬著牙,他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樣的折磨,陳宜的朋友都是一群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物,有得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手段。

沈卓文走過來,用手指輕佻的把周子明的下巴抬起來,曖昧的摩挲著,「真不打算求情?」

如果求情有用的話,周子明會毫不猶豫的下跪。

自尊這種東西,周子明早就不在乎了,被侮辱了,他也能拾心情,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只要那些人放過他。

但是他清楚眼前是什么人。

哀求他,只會自取其辱,在陳宜那兒,他早就得到了足夠多的經驗教訓。

「要不是伯父那么要求,我還真舍不得。」沈卓文看著周子明。

周子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陳宜怎么樣了?」

沈卓文愣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周子明居然會問起陳宜。

「他恢復得還不錯,正在到處找你。」沈卓文說,「被你這么算計,他還護著你,真有點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