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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明嘆了口氣,站起來,離開書房,去者不可留,生活卻還要繼續。

所有俞家的人都來到這里。

嚴肅的律師,正在宣布俞清的遺囑。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原本以為俞清會把名下的股份交給周子明。

畢竟俞清早就在各種場合,或公開或默認了周子明的繼承人身份,但是當真正的遺囑公布的時候,俞家所有人都嘩然了。

俞清把名下的俞氏集團股份留給了他的好友和醫生任維,而其他的動產和不動產,分成三份,他姨媽,他表弟鄭逸以及他異母弟弟周子明各得三分之一。

對於這個遺囑,雖然也讓周子明有點意外,但並沒有憤怒或失望。

他從俞清那兒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不光是金錢方面,還有俞清以及他安排的老師們的悉心教導,讓周子明獲益匪淺,這些無形的財富對周子明的人生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他冷眼旁觀俞家人與律師的對峙。

律師拿出的證據非常的確鑿,讓俞家人無話可說,臉色慘白,面面相覷。

而一直端坐在一旁的任維,此時站出來。

他面色冷漠,「既然遺囑已經得到確認,其他無關的人請離開。」

俞家人聽到這句話,立馬想沖過來。

一直守在一邊的保鏢立刻護住任維,把他們一一的「請」出了房間。

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去。

任維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吳律師,把文件都拿過來。」他轉過頭,對周子明說,「借用一下這間書房,你不介意吧?」

周子明趕緊搖頭,「你盡管用,用多久都可以。」

這套別墅,俞清留給了他,所以任維才會有澤么一說。

任維有一套冷漠而周全的禮儀,有時候,讓周子明如芒在背。

當他以為兩個人已經算是朋友的時候,任維的態度,總讓周子明覺得,他們之間只是互相熟悉的陌生人。

當周子明覺得這種疏離的關系也不錯的時候,任維又會表現得對他,與對其他人有些不同。

任維和律師輕聲交談著。

聲音有些喑啞,

面對俞清的葬禮,自己的工作,以及即將扔給他的俞氏集團,就算是任維有一個優秀而縝密的大腦,也有點焦頭爛額。

以前周子明不了解,現在多少也知道任維其實也是個極其不簡單的人物。

母親這邊是醫學世家,而父親那邊則有好幾個著名的私家醫院,現在還把生意擴展到了其他領域,比如房地產以及制葯這一塊。

任維是家里的獨生子,父母對他寄予了厚望,從小就對他極其嚴厲。

正是因為這種環境,讓他變成了現在這種冷漠的樣子。

周子明默默走出房間。

已經沒他什么事了,他來到大廳,召集了所有的佣人。

他不是俞清,不需要這么多人在身邊伺候。

他解雇了絕大部分的佣人,給了他們豐厚的遣散,僅僅留下三個,這么一大棟的房子,光是日常的養護和清潔,就已經是個大問題。

他把這些事情全都交給管家。

還好,俞清留下的錢還足夠養這棟房子,以他現在的工資,這房子幾個月之後就會易主。

把事情全都安排好之後,周子明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少了主人的房子,人氣消散了許多,光線並沒有任何變化的走廊,卻讓人覺得冷清,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

周子明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搖了搖頭,覺得過一陣子他得找個房子搬出去住。

這里,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真正的家。

****

他繼續在華擎上班。

工作也不太順利,不管是下屬,還是上司,都有見風使舵的本事,繼承人不再是繼承人,也許明天就會從公司直接消失,這種形勢下,暗中使絆子的當然也不會少。

幸好,周子明忍耐力足夠強,這么久的時間,能力也多少鍛煉了出來。

大大小小的為難,也見招拆招的解決了。

至於其他人異樣的目光,私下的議論,這些他當然一清二楚。

不過正如俞清所說過的,身處高位,確實會面臨更多的非難,他要做的是迎頭而上,而不是退縮避讓。

就這么拖拖拉拉的上了大半個月的班。

周子明心里其實也有點忐忑,他畢竟是靠俞清才空降到華擎,如果任維真的想讓他離開,他也無話可說。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退路,離開公司之後就繼續上學。

俞清為了給他鋪路,替他偽造了一個學歷。

這種虛假的東西,與實力無關,周子明還是希望能在大學接受幾年系統的教育和學習。

這天,他上班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內線電話。

任維冷漠、干凈的聲音在電話線的另一端響起,「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周子明搭乘電梯到了最高那一層。

任維坐在紅木辦公桌後,正在講電話,看到他進來,只示意他稍等。

周子明站在辦公桌前等候。

他手心有些出汗,以為自己不會緊張的,原來還是會。

周子明在心底苦笑一聲,也許一輩子都改不了這種遇事畏縮的性格。

任維掛了電話,對周子明說:「同天公司要個人過去和他們談合約,我想派你去。」

周子明微微一愣。

和同天公司的合作議案,他也有所耳聞,原本以為至少要派個副總級別的高層過去,沒想到任維想要他去。

但是他並沒有拒絕這個工作,而是點了點頭。

「具體的事項,我的助理會和你詳細說明。」任維用冰冷而低沉的聲音說。

「知道了,任任總。」周子明有些結巴的說。

「好了,就這件事。」任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明天下午你就要飛過去,這邊有什么要處理的事務就趕緊處理好。」

周子明點了點頭。

直到走出辦公室,周子明掐了自己一把,才相信剛剛任維確實是把這個工作交給了自己。

他有些激動。

這是不是意味著任維對自己的認同?

或者,僅僅是俞清私下和任維說要他照顧自己?

這些紛繁復雜的思緒充斥著周子明的大腦,讓他暈頭轉向,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些疑問拋到了腦後。

不管有多少理由,工作既然已經交到他手上,那他就一定要做好。

周子明打了電話給陳宜。

這幾天就要出院的陳宜,每天纏著他要他過去,周子明一直都抽不開身。

這一次過去談判,不知道要多久,想到這,周子明決定先去陳宜那里一趟。

他有些怕見陳宜。

自從他答應留在陳宜身邊,陳宜以前在他面前的克制,就已經決堤。

只要看到他,就想盡辦法把他往床上拖,而周子明也越來越無法抗拒陳宜高超的挑逗技術,常常被他弄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好幾次,在一片迷亂中被陳宜脫光了衣服,只差一點就被

幸好在緊要關頭,他清醒過來,推開了陳宜。

這一次也是一樣。

周子明狼狽的逃出了陳宜的病房。

一直到上飛機的時候,他都沒再和陳宜聯系。

陳宜知道他要去外地出差,滿臉的不樂意,他本來是想出院了之後就直接把周子明帶回他們原來住的那棟連著樓頂的高層公寓,沒想到,人就這么跑了

想到這,他咬牙切齒。

周子明,還是躲躲閃閃,不肯就范。

下一回,他絕對不會讓他逃了,逃也讓他逃得夠多。

這一陣子以來,他給的緩沖時間已經很多,周子明應該能夠接受他了。

逼得太緊,就容易崩斷,還是應該時松時緊,讓獵物失去警覺。

想到前景,陳宜露出了一臉斯文的笑意。

只不過他沒有等到這一天。

他接到了電話,周子明在外地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高速公路上的車禍,車子漏油,引發了爆炸,連屍體都沒留下。

陳宜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一具焦黑的屍體。

屍體的手腕上帶著一塊表。

陳宜對它很熟悉。

這表,是他送給周子明,並且強迫周子明戴上的。

所以,這具屍體就是周子明。

陳宜定定的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心並不痛,只是空了。

65、荒島

有海浪沖擊沙灘的聲音時遠時近的傳來,悶熱的感覺從每一個毛孔傳來,周子明全身發軟,被耀眼的陽光吸引住,他有些茫然,覺得自己大概還沒睡醒。

他記得,自己去了外地。

他下了飛機,早有任維派過來的人等在那里。

去合作公司的路上,那個助理遞給了他一瓶礦泉水,他正好渴了,就喝了兩口,飛機坐久了,車身輕微的振動,讓他有點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陽光曬在身上,溫熱。

周子明舉起手,手上全都是白色的細沙。

沙子灑下來,有幾粒沙子不小心掉在他眼睛里,一陣刺痛,他閉上眼,生理性的淚水涌出眼眶。

會痛,那就說明,這一切都是夢。

他看到從沙灘那邊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越走越近。

海風颯颯吹來,他穿著白色的寬松衣服,似要隨風而去。

他走到周子明身邊,坐下,一手支頤,看著無垠的大海,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神采飛揚。

周子明看到這個本來已經死了的人,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略一思索,就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清看夠了,終於轉過頭,他眉目間的陰霾一掃而空,似乎這明媚的陽光在他身上灌注了足夠多的生機和活力。

「周周,喜歡這里嗎?」他抓了一把細沙,看著沙粒從修長的手指間流瀉。周子明呆呆地看著俞清,心里有些發冷。

他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不喜歡?」俞清又問,「不喜歡也不要緊,你遲早會喜歡上的。」

他低下頭,親了親周子明的臉。

周子明看到一個黑皮膚的男人走過來,俞清嘰里咕嚕和他交談了幾句,那個男人抱起周子明,把他帶到旁邊的一個屋子里。

周子明已經發現自己被下了葯,全身虛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黑皮膚的男人,把周子明放在床上之後,就離開了。

這是一棟陳設簡單卻不粗陋的木屋。

俞清坐在床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子明。

「周周,你什么都不問嗎?」他用手指頭卷著周子明頭發。

周子明的頭發已經剪短,根本卷不起來,他卻玩得樂此不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事情都已經擺明了,俞清要做什么,周子明猜不大出來,但是他想做什么,自己無法阻止這一點,卻是心知肚明。

「不說話?」俞清清亮的眼睛一眨不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