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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當七皇子上門時,他早已褒衣博帶,掃榻相迎。

七皇子與他談經論道,感覺他果然才學不凡,便說明了來意。林文傑那篇文章已經在主考官們之間傳開,繼而傳遍朝堂,但周允晟那篇卻被天辰帝慎之又慎的藏,且還叮囑發現這篇文章的考官不要宣揚出去,得心懷叵測之人使壞。故而七皇子只知林文傑這篇策論,卻不知還有一篇遠勝於此。

兩人將文章對了一對,林文傑故作惶恐道,「原來那篇《租庸調》竟是用在此處,草民愚昧,草民該死!」

七皇子連忙扶起他,直言父皇並未怪罪,反而一直在尋人,好叫他為朝廷效命。林文傑心中暗喜,假意推辭幾番便與七皇子偕同進宮。

勤政殿內,天辰帝默然不語,只用晦暗的目光打量林文傑,待林文傑冷汗如瀑時才開口,「既然你說那篇文章是你所作,可能背誦一遍讓朕聽聽?」

林文傑定了定神,道了一句遵旨便背起來。

天辰帝冷肅的表情變成了輕蔑,緊接著又有點可惜。若沒有周允晟珠玉在前,天辰帝本要欽點這篇文為魁首,也很好奇所作之人究竟是誰,若是品行上佳定當重用。然而此人一聽說會試中出了一篇奇文就貿然進宮認領,可見功利心極重,且還自視甚高,與逍遙灑脫純質天然的沈懿彬一比,簡直不堪入目。

「夠了,這篇文雖好,卻還沒好到令朕刮目相看的地步。你才學不錯,卻有些急功近利了。」天辰帝拿起桌案上反復閱覽了許多遍的文章,遞給貼身近侍,「求學將以致用;讀書先在虛心。讓他看看吧,也好知道自己究竟輸在哪里。」

林文傑心知事情出了差錯,強忍恐懼接過文章細看,少頃後面無人色。

「老七你也看看。」天辰帝揮袖。

七皇子依言而行,看完後震驚的無以復加。

「翰振藻、雲霞滿紙、鳳鸞章,如此奇文,敢問父皇究竟是哪位大儒所作?」七皇子款款下拜。

「可不正是你那小舅子。」天辰帝哈哈大笑,說道,「他為了多些時間玩耍,竟在沈大人跟前裝傻充愣十好幾年,若非這次被逼到絕境,也不知要藏拙到什么時候。」

七皇子心臟狠狠一跳,愕然抬頭朝御座看去。

天辰帝懶得解釋,甩手道,「朕乏了,你們走吧。修文的時候莫忘修心,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林文傑羞愧的無地自容,再三跪拜後掩面退走。七皇子使人將他送回家,再沒了結交的心思,坐在馬車里細細回想那篇策論。

如此一篇班香宋艷之華章竟出自沈懿彬之手,他當真打死也沒想到。然而父皇英明神武,自有決斷,他說是,那肯定錯不了。

想到自己本欲為父皇分憂卻出了這樣一個大丑;想到父皇對沈懿彬的極盡推崇;想到自己對沈巧丹的冷待和對沈家的袖手旁觀,如今的沈家怕是早已與自己離了心。七皇子面頰一紅,活似被人狠扇了幾十個巴掌,腮幫子隱隱作痛。

沈懿彬受重用,沈暉又是大周一等一的能臣,失去沈家父子的支持無異於失去左膀右臂,七皇子懊悔不迭,連帶把誤導自己的謝玉柔也恨上了,回去之後自是好一番申飭。

本以為毀了沈暉的仕途,哪料到竟蹦出個比沈暉更能干的沈懿彬,謝玉柔仔細回想沈懿彬的上一世,發現記憶中的他實實在在是個紈絝,根本看不出絲毫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