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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痛恨這樣的自己,覺得自己不能像個女人一樣陷入爭寵的漩渦里,活得毫無尊嚴。他想穿上甲胄拿起劍戟,踏上邊境自由廣闊的土地。

如果兩人能坐下來懇談一番,必定能解開心結。但是眼下,李瑾天被他眼中的怨恨刺傷了。他本以為捂了三年,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卻沒料高的心比石頭還堅硬。他對前世的種種竟然是心懷怨恨的,並非心甘情願陪他赴死,這份怨恨有可能驅使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而自己則對他的傷害毫無抵抗之力。

李瑾天悚然,忽然覺得重生回來想要與高好好過日子的想法真是愚蠢。他定定看了高半晌,終是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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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天漫無目的的在宮中游走,不知不覺就來到紫宸宮前,躊躇良久才踏步進去。

齊修傑正站在書桌後練字,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究竟是什么表情。聽見宮人通傳,他顯得非常驚訝,眼里全都是不敢置信和受寵若驚。

「罪臣參加皇上。」他畢恭畢敬的跪了下去。

李瑾天並未叫起,而是用幽深難測的目光打量他,半晌後徐徐問道,「你最近過得可還好?」

「啟稟皇上,罪臣過得很好。」

李瑾天聞言微怔,這也算過得好?住在空盪盪的,既沒有奢華擺件也沒有貼身仆役等同於冷宮的宮殿里也能算好?是了,與之前陰森可怖的天牢比起來,可不算很好么?

愧疚感再次襲上心頭,令李瑾天覺得胸口憋悶。他隨便撿了張椅子落座,揮手道,「起來吧。」

周允晟沒動,遲疑片刻後用沙啞的嗓音回道,「罪臣心中有一事無法了卻,不敢起身。」

李瑾天仿佛知道他要問些什么,面色陰沉下去,卻還是揉了揉眉心,疲憊開口,「你有什么疑惑盡管問吧。」

周允晟慎重磕頭,語氣悲愴,「敢問皇上為何要滅我齊家滿門?我們做錯了什么?」

「你父親與宣王暗中勾結意欲謀反,你不知道嗎?」說這話時,李瑾天覺得心里一陣又一陣的發虛,他拾齊家時其實並未發現任何不軌的罪證。他現在已經不能確定自己抄沒齊家的決定是不是對的。他很想找到答案,卻又害怕碰觸那個答案。

周允晟眼中的光亮一瞬間寂滅,然後面如枯槁。他羞愧的無地自容,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哽咽道,「原來如此,罪臣竟是對此事毫不知情。罪臣無顏面對皇上,請皇上賜罪臣一死!」話落又是幾個重重的響頭,把額角都磕破了。

李瑾天連忙伸手去拉,定定看進他的眼里。他的瞳孔那樣漆黑純凈,除了羞愧,死寂、絕望、內疚,竟是毫無一絲半點的怨恨。自己抄滅了他的家族,他竟然毫無怨恨,還甘願赴死。他對自己的情誼,怕是不比高少。

不,這話說錯了,他對自己的情誼,要比高多的多。上一世,他雖然素有囂張跋扈的名聲,但在自己面前卻是最恭順的,從來不會忤逆半點。高陪著自己赴死固然難得,但他能夠屈辱的活下去,千方百計的為自己復仇,心里所承受的煎熬恐怕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