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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最後他才沒能挺住,沒能享受他本應該享受的榮光,孤孤單單的吊死在紫宸宮的屋梁上。

看著眼前卑微到塵埃里,已完全被自己摧毀了活下去的意念的人,李瑾天覺得心如刀絞。上一世,他以為自己愛錯了人,其實不然;這一世,他以為自己愛對了人,其實也不然。齊修傑為自己做盡了一切,卻什么都不說,但高卻時時把上輩子的恩情掛在嘴邊,生怕他會忘記。

接連錯了兩世,至如今他已經無法將滿腔深情從高身上回,他覺得自己簡直可悲到了極點。但眼前心如死灰的齊修傑卻比他還要可悲千萬倍。

他們兩人都被命運狠狠捉弄了。

有高的冷漠怨恨做對比,李瑾天對毫無怨言的齊修傑愧疚更深。他強硬的將人拉起來,摁坐在椅子上,慎重叮囑,「朕並不怪你,你要好好活下去,」話落停頓片刻,補充道,「朕會好好照顧你。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補償。」

周允晟死寂的眼眸泄出一絲光亮,遲疑開口,「罪臣想要一個孩子也可以嗎?」

李瑾天再次被他問住了。他知道高一重生回來就給齊修傑下了毒,因為他懷疑上輩子皇兒的死是齊修傑的手筆。李瑾天懷著補償的心理假作不知,還暗中配合了一把。齊修傑的身體已經完全毀了,根本不會有孩子。

而上一世,在宣王的後宮,齊修傑為了避生下宣王的孽種,也自毀了身體。

這簡直是一筆算不清的爛帳。李瑾天頭疼欲裂,越發不敢面對齊修傑。

齊修傑似是察覺了他的猶豫,補充道,「罪臣的意思並非是想要一個親生的孩子,罪臣的家族犯下那等滔天大罪,罪臣不敢再奢望皇上的寵愛。如今宮中失去母妃或君父的孩子很多,罪臣只想養一個。罪臣已是孑然一身……」

他卑微的言辭像是一把鈍刀,一刀一刀的切割李瑾天的心。他明白他的意思,他已是孑然一身,孤苦無依,若沒有一個慰藉,怕是會像上一世那般再也不想活下去。李瑾天之前有多恨齊修傑,現在就有多愧疚,他扔下一句『隨你挑』就匆忙遁走,臉上燒紅一片,仿佛被人狠扇了幾十個巴掌。

周允晟等他一走就恢復了面無表情,抬手隨意抹去額角的血跡,冷聲而笑。他的貼身宮人已經被催眠,對他忠心不二,此時全都低著頭,當做什么也沒看見。

李瑾天狼狽逃回養心殿,對著一桌奏折發呆。最頂上的奏折是欽天監監正所呈,上列了幾個封號,具是為初晉國公的高朗心挑選的。

其中『虞國公』三字被人用御筆朱批刻意圈出來,顯然是高的意思。虞國公,在有關於第二世的夢境里,高朗不就是被封為虞國公嗎?這是否代表那些夢境都是真的?

李瑾天捏奏折的手都在發抖,然後將之狠狠扔了出去。但是現在反悔已經晚了,高朗即將晉升國公的事滿朝文武都知道,且他為了討好高,還早早賜下一座國公規制的府邸,讓高家人遷了進去。

眼下的李瑾天就像吞了幾百只蒼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心里別提多難受。他接連灌了好幾壺涼茶,這才把翻騰的情緒壓下,就聽殿外有人通稟,說是高貴君的貼身侍婢請求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