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臉色微變,緊握的拳頭發出關節的脆響,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沉聲道:「五百年。」
鍾樓頂層,國師在抄經,聽到通報後,手里的筆停頓片刻,在紙上染下一小團多余的墨漬。
他微微皺眉,對於凡人來說,泅渡於無窮歲月,望不到終點,數百年無意義的時間已經要把他的耐性掏空。
孤獨與煩躁能把人逼瘋,便是抄經靜心也無濟於事。
這不是長生,而是囚牢。
守微進來的時候,國師正在拾桌上的筆墨,長身玉立,華發如雪。
依然是夢境里的模樣。
國師問道:「數百年不見,尊者安好?」
守微短暫遲疑,誠懇地說:「我今年二十歲,你們認錯人了。」
將軍站在一旁,聽見這句話後就要動作,被國師一個眼神制止。
「可你跟了他一路,」國師面色平淡,「難道是仰慕將軍英姿?」
「……」
守微正色:「我只是想尋求答案。」
國師緩緩說道:「尊者想知道什么?」
「當時,淵走了之後,又發生了什么?」
將軍輕哼一聲:「看來尊者記性不太好。」
國師淡漠雙眼掃過守微,說:「的確過去很久了,不過我們可以慢慢講。」
「疫病爆發前,一個神秘人沒有驚動任何守衛,憑空出現在紫宸殿陛下面前。他對陛下說,東郡碧落城即將爆發瘟疫,如果現在下令屠城,就能防患於未然。」
「陛下倍感荒謬,怎能因一人的空口無憑,直接斷送全城性命?他大怒喊來侍衛,卻只聽那人冷笑一聲,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
來得突然,走得突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卻在皇帝心里種下了不安的種子。
種子很快破土發芽,又在一夜之間長成參天大樹。
東郡傳來急報,突發疫病,擴散甚廣,碧落城全城皆歿,天子震怒。
「三年後,在各大仙門的助力下,病情終於得到控制。那個神秘人再次出現,進獻陣法,言道只有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守微想起夢境里亡魂絕望的哭喊,心中一慟。
國師合上雙眼,語氣沉痛:「陛下這次不敢不信,命我與將軍率兵前往碧落,對外聲稱超度亡魂,其實是布置陣法。後來……」
說到這里,國師停頓不語。
守微接話:「後來淵走魂魄。可為什么還會形成封閉的幻境,你們又怎么在這里?」
「尊者口口聲聲說,獻上陣法和放出瘟疫的是同一人」
國師凝視守微的眼睛:「可我聽說的是,當日紫宸殿上的神秘人,與尊者長相神似,近乎同一人。」
守微雙眼微微睜大。
電光石火間,將軍猛吸一口氣,拔劍出鞘,直指守微。
雪亮光芒刺進眼瞳,守微不以為意。
他彈彈近在咫尺的劍尖,隨著長劍顫抖,反射的白色光斑晃動:「我若真是那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