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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越是恭敬,越是顯得諷刺。

樂姬輕輕咳了幾下,嗓子里全是鐵銹味,聲音嘶啞,冷冷地說:「我說什么,重要嗎?」

大漢靠在椅背上,一手摸著下巴:「當然,若是有什么冤屈,想必城主也不忍心讓夫人受苦。」

「律法都是擺設,何必裝出這么一副公正嚴明的樣子。下毒案只是幌子,你們不就是想找個理由出氣嗎?」樂姬低低笑著,昏暗燭火下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見她細長的眉,和帶著污跡的額頭。

「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失勢了。」

大漢贊同地點點頭,靜靜打量這個曾經盛寵一時、手握重權的女人,問道:「夫人就不好奇,是誰讓您落入這步田地?」

樂姬抬頭,露出青白虛弱的臉,唇角勾起,縱使蓬頭垢面,依然不減絕色:「我得罪過的人太多了,數不清楚,也沒必要知道。」

「可是有人讓我給夫人帶話。他問,夫人身居高位睥睨風雲,可還記得昔日故人姜雪?」

樂姬蹙眉,她出身微賤後來居上,小至後宅的勾心斗角,大到整個城池的政治運作,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太多,那些可以說是屈辱的曾經早已被刻意忘卻。

她想了很久,才微微笑起,眼底浮現一抹可以算是懷念的神色:「她呀……」

獄卒們冷眼旁觀。

樂姬輕飄飄問道:「十年不見,她怎么樣了?死了?」

樂姬出身於黑市,曾為奴隸,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不敢提的。

黑市里的奴隸沒有任何尊嚴,與牲畜無異,姜雪既然是她那時候的朋友,十年過去,想必也很難活下來。

「夫人當時被城主看中帶走,姜雪曾與夫人起爭執,大家都看在眼中。後來夫人一朝飛上高枝,姜雪自然會受到排擠迫害,很快就病死了。」

「那是她蠢。明明只是個奴隸,卻要故作清高,還試圖擋我的路,偏偏要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樂姬不以為意,「我算計死的人不計其數,她不過一個螻蟻罷了,哪里值得我放在眼里?」

「對夫人來說,她微不足道,可自然也有在乎她的人。」

樂姬嘲諷:「你要和我說什么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嗎?只不過是敗者為寇,誰都能來踩一腳罷了。沾了權力的人,哪個的手能干干凈凈呢?不是因為她,也會是別人。」

☆、楚歌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明月高懸,潮濕的江風混合著紫藤花的香氣撲面襲來,人潮川流不息,車如流水馬如龍,歡聲笑語揉在一起,粉飾著虛假的繁榮。

一切都是排演了無數遍的鬧劇。

守微跟著前方的黑衣男子,已有許久。人山人海,不考驗跟蹤者的隱藏技術,反而鍛煉眼力。

那男子身姿挺拔,龍行虎步,偶爾轉過頭來,漏出的目光利如鷹隼。

從鬧市花街走到城市中心,鍾樓高聳入雲,從下往上看去,頂層猶如天上宮闕,給人一種身居其上便可摘下星辰的錯覺。

鍾樓周圍,黑燈瞎火,萬籟俱寂。

人海似有默契,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這個區域,在萬家燈火中央,留下一片突兀的空白。

那個男人就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轉過身來,鼻梁高挺,鷹目直直鎖定人群中守微的方向,道:「跟了這么久,有什么目的不如現身來談。」

守微走出來。

將軍緩緩打量著他的臉,謹慎又克制,不放過任何一個五官細節,像是在和什么進行對比。

終於,他冷硬的嘴角扯起一個弧度,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一個違和生疏的笑容。

他俯身行禮,道:「國師在頂樓,已經等了您許久。尊者可願賞光一敘?」

守微不動,只是問:「許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