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戰爭無一例外的始於某個目的,卻在過程中不斷的迷失自我。
在這個環境中,沒有誰是真正無辜的。
柳說開戰了,簡行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jane,我們會死嗎?」
簡行低頭看了一眼凍得面色發青的yake,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問:「你怕死嗎?」
yake笑了,回答得毫不羞愧「我一直膽小。」
然後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就像回到了多年以前,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簡行一直覺得擁抱是一種語言,叫人安心,也叫他無力承受。
沉默了一會,他又說:「但是你知道嗎?我願意這樣和你一起多呆一會。」
簡行幾不可聞地一笑,將yake摟得更緊,他知道,他此時的臉色一定和yake一樣的青白。
不知道時間,氣溫迅速的下降。不知道外面現在怎么樣了,腳下從強尼他們離開後不久就時不時的開始傳來輕微的震動,有時隱約還能聽見類似爆炸的悶響。
希望小麥迪能夠平安,他倒不是很擔心左岩和柳,柳說:「我會保你平安。」
他說:「我不信。」
叫他如何相信?從一開始柳就是有計劃的,他帶自己上船,利用自己來牽制左岩。
柳說:「你信與不信,我不在乎,我帶你上船,就能送你下去。」
他還能說什么,他已經上了賊船,現在想下也下不去了,只能祈禱柳能達到完勝,也好保自己一個平安。
但是究竟為什么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
「yake,不要睡,yake!」
他用力拍了兩下yake的臉頰,手上沒有痛覺,已經麻木,他清晰的看到自己呼出的氣,一團白霧。
yake微微動了兩下「jane,我太困了。」
簡行稍稍安心,接著有說:「你不能睡,再堅持一會。會有人找到我們的。」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不是受到情緒的影響,而是因為,實在是太冷了啊,現在的氣溫又多少了?早就過了零下了吧。
然而說出這樣的話來,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是啊,混亂中誰又會記起無足輕重的自己,誰又能在這種地方找到他們。
也許自己也應該像yake那樣,去睡一會,他沒有信仰,也不相信命運,然而這一刻他卻突然了悟,為什么有人如此堅持命運,因為在很多時候,你身不由己。
簡行覺得自己身上輕飄飄的,沒有了重量,他知道自己在生與死的界限上徘徊,隨時可能落下底層,然內心平靜,全身輕松。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叫做的女孩,從天空落下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這樣,覺得自己似乎可以飛了?
他在黑暗中沉淪,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語調里透露著急切,身體漸漸變暖,他知道這個聲音。
「左…..岩?」
他睜開眼睛,睫毛上化開的水霧遮住了他的視線,一片模糊。之後他被吻了,溫熱了氣息化開了體內的冰寒,通過口腔直達肺腑。
擁抱,很緊。
「簡行,你要嚇死人了,你剛才都快沒有呼吸了。」透過左岩的肩膀,他看到了麥迪,他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珠。
語言開始逐漸恢復「你,哭了?」
麥迪狠狠地一抹眼淚,立即恢復了那張小獅子的臉「我才沒有!」
左岩一把將簡行抱起,他這才發現,腳下還在搖晃,船身在震動,比剛才的感覺還要嚴重。
「好了,走吧。」左岩一揮手,跟著來的人也紛紛移動起來,他們手握槍支,神情緊張。
「等等!」簡行突然低喊,他的聲音高不上去:「yake?」
左岩的面色有一瞬間的沉郁,但還是別過身,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yake,他似乎醒的比簡行要早一些,看著他,面帶微笑。
簡行也笑了,他說:「yake,我喜歡你。」
yake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了悟。苦笑著點頭道:「我也喜歡你,jane。」
我喜歡你,在往事里。
我們從未傾訴,因為愛在心里,從今以後,讓往事隨風。
「你就把他丟在那里?」
左岩又狠狠吻他「我能救他就算不錯的了!」走了幾步,想了想又說,「他不會有事,他是無關人士,一會國際警察登船之後會把他救走,跟我們走反而不安全。」
「國際警察?」
「利華德招來的,想把我們一起拖下水,剛才他們圍了船。」
「能出去?」
「恩,柳已經在下面等我們了,他的船會過來接我們。」
簡行點頭,他始終沒有發現,如果yake留在這里是安全的,那么他留在那里也一定安全,因為他也是「無關人士」啊。
但是說到利華德,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了,是什么呢?
對了!
「強尼!」
「什么?」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麥迪反射性的問。
簡行看著他,一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凝聚成四個字「小心強尼!」
簡行心里一直有個問題,所以他就這么問了出來。
他問:「為什么yake會在這里?」
「yake?」柳皺眉。
「yakecancowell,名單上沒有他,但是他昨天出現在船上。」左岩補充說。
簡行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知道yake的名字絲毫不感到驚訝。
柳向後面的人勾了勾手指「去查一下」轉身又問「他和你是什么關系?」這次是帶著笑的。
簡行還在想要不要回答,那邊左岩已經一言不發的走到門邊,門關起來發出響亮的哐當一聲。簡行翻了個白眼,對著柳猛瞪。
柳端起茶來繼續喝,看起來對答案本身根本就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
柳喝茶看報,簡行坐了一會,又站起來,轉了一圈,閑著無聊於是想出去走走,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轉身看了柳一眼,發現柳依舊拿著報紙,似乎沒有要管自己的意思,終於放心大膽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然而沒走幾步,發現柳的保鏢跟了上來,不近不遠地跟在身後,卻是寸步不離。於是了然。
想了一想,他停下腳步,向後面的保鏢勾了勾手指頭,同時在打心底里慶幸柳的保鏢長的倒還不錯,算得上是青年吧,卻不是典型的歐洲體格,身材纖長而非雄壯,倒還讓他有點交談的欲望。
「打個商量。」
保鏢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墨鏡反射著幽暗的光「沒的商量。」
簡行愕然,與其對視良久,無奈對方面部肌肉絲毫沒有變化,又完全看不見他的眼睛。終是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地繼續前行,同時努力忽視後面投來的陰暗視線。
簡行下了樓梯,隱約聽到下面有人聲,他還沒反應過來,保鏢突然一步跨到他的前面,將他擋在身後。
簡行聰明的一語不發。
人聲越來越近,最後聲音的主人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
被圍在中間的明顯不符合簡行審美的中年男人顛著碩大的啤酒肚,滿面紅光,他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在同他說些什么,他不斷地點頭,時不時地還發出陰冷的笑容。經過簡行身邊的時候,中年男人的保鏢們都很警惕,中年男人自己也向這邊看了一眼,在這期間他身邊的男人停止了說話,也轉過來看簡行。
不知怎的,簡行覺得這個目光凶惡的男人有些眼熟。
待他們走遠了,簡行才問:「那是誰?」
「特里安.利華德。」
對於這個姓氏,簡行還是記憶猶新的,原來這就是利華德家的家長了。簡行想了想優雅的柳,又想了想俊美的沃特森,朱利斯頓家雖然是個老頭子,但好歹也有個算得上是美少年的麥迪。這樣看來,簡行作為一個事件的半參與者,倒是很樂見利華德家的消亡。
沒辦法,那也確實是太傷人眼睛了啊!
這時候柳的另一個保鏢一路慢跑著趕了上來,將一張紙交給簡行,簡行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張關於yake的調查報告,柳還真是效率。
「yakecancowell,醫學心理學博士,」
他果然拿到博士學位了,簡行苦笑一下,心情復雜。
「他本人在美國加洲擁有一家小型的研究所,個人為利華德家特聘的心理咨詢師,」介紹人是……「他的大學同學強尼.阿切特里安。」
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對了,剛才那個男人,他知道為什么這么眼熟了。突然有瑣碎的東西,就這樣聯系了起來。
簡行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紙交還給遞報告來的保鏢「代我謝謝柳。」待他離開之後裝做若無其事地進了電梯。
保鏢看著亮著著底層的按鈕燈終於忍不住開口「簡先生,冒昧的問一下,您是要去哪里?」
「我有點餓了,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保鏢狐疑地看了一眼手表,離午餐時間明明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