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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中心的場館內鋪滿了棉被絨毯,難以找尋落腳的地方。這樣寒冷的夜晚,這樣簡陋的屋舍,所有人都在將就著度夜。大概唯有他,覺得一切都不將就。

他的姜老師,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用手勾著他的衣擺,哪怕到了此刻,他們依偎著坐在牆邊,她靠在他肩頭小憩,雙手仍緊緊挽著他的臂膀。

他反握住她的手,放入溫暖的口袋中,又用空著的左手拉起覆在兩人膝上的絨毯,蓋到了她的肩頭。

「……我睡了多久?」迷蒙中,她醒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望著她的發頂,輕輕說:「沒多久,繼續睡吧。」

她蹭著他的肩頭點點頭,很快又沒了動靜。

他仰頭靠著牆,明明舟車勞頓一整天,他竟養不出分毫的困意。

「謝謝你找到我。」

肩側忽然又有軟糯的嗓音傳來。

他側過頭:「這有什么可謝的?」

姜宏又搖搖頭,良久,才悶在他懷中繼續說:「不是今天。」

他有些迷蒙,又有些恍然。大徹大悟後,突然回過味來。

時光漫長,他們一起經歷了懵懂青春,在最好的年紀相遇,而後又各自成長,最終在不再彷徨的年紀從容相遇。脫離了年少輕狂的稚氣與浮躁,又尚未沾染上繁華世界的油膩與算計,一切都堪堪正好。他們將彼此的年歲融入骨血,看到的是不同年紀的彼此。

「也謝謝你……還願意等我來找你。」

靠在他肩頭的女老師卻突然抬起頭來,一雙杏眼清亮,噙著笑意望著他:「鄭以恆,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詩。」

他有些哭笑不得。

「詩經里有一句,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我從前一直覺得這句話寫得不好,哪能就這樣以偏概全,把天下女子一竿子打死。」

「現在呢?」他將她攬入懷里,順著往下問道。

「我仍覺得不好。」她從他的衣袋中抽出手,玩弄著他的手指,「應當這樣改一改:美人耽兮,不可脫也。」

「且有誰說美人一詞,就只能形容女性了?」她伸手環過他的腰,小聲嬌俏道:「鄭以恆,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我的美人呀~」

世間的善男信女,若真真陷入情網,大多難以逃脫掙離。縱然無心,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就這樣恍惚地度過了五年,所謂耽兮,當真不可脫也。

他低頭吻過她的發間,輕聲笑:「姜宏,你自然也是我的美人。」

時光磨人,將所有人都放在社會的大鍋里慢慢熬著,有人就此磨去了銳氣,蹉跎度日;有人卻如璞玉,縱然磨去了棱角,卻愈發通透溫雅。君子如玉,如琢如磨;美人如玉,白璧無瑕。而她,仍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姜老師,他的美人。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

☆、梁歡番外上

嘰喳的鳥鳴聲透過窗縫傳入室內,前夜的狂風驟雨暫歇,窗簾後隱隱的陽光宣告著新一天的到來。梁歡調試程序至凌晨,此刻不過睡了幾個小時,就被自帶的生物鍾攪得睡不著覺。蒙著被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