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斷腳又斷手了？」薄川語氣不善。

這人忽然喊了他一聲哥，說是手麻了，話語輕飄飄的，直戳他的心窩。薄川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被這么一喊心情頓時舒爽了。他舀了口湯送到弟弟嘴邊，忘了吹涼，燙得安靳舟吐出舌尖，有些病態的淺紅色，濕潤地舔著嘴唇，蒼白的唇色一下子艷麗了，襯得旁邊的紅痣妖冶了幾分。

薄川忍不住多瞧了兩眼，視線也得快，他低下頭呼呼地吹去熱氣，送到那人的嘴邊，「啊。」

兩瓣紙片薄的嘴唇含住湯勺，喉結明顯地鼓動。他回手時，那淺紅若有若無，恰好碰到他的手背，浮了層油，灼手。薄川下意識用手指撓了撓手心，竟有些慌張被歐澄看去什么。他轉頭發現歐澄和尹氯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閑聊。

「歐澄你不知道吧，自你走後，薄川茶不思飯不想，展開了一段新戀情。」尹氯談起高中的往事，歐澄頗有興趣地眨眨眼。

「我不是！我沒有！」薄川趕忙澄清道，他生怕尹氯添油加醋地說故事，決定親自出馬編故事。

還是高二那年，歐澄轉校走了，薄川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事，內心被悲傷與孤獨淹沒，他長高了，還吃胖了。

「我當時就是與朋友打電話排遣下無聊。」薄川闡述事實。

「是啊，整個晚自修都不在教室呢。」尹醫生負責補刀。

「話沒打爆？」歐澄更關心金融問題，而薄川顧左右而言他。

17歲的薄川不知是哪根腦筋搭錯了，把對方的號碼拉進自家的親情網，還機靈地將短信設成不通知。後來……

「後來薄川被老徐拽著耳朵從廁所里拎出來，當場沒手機並通知家長。手機號還被注銷了。」尹氯幸災樂禍道。

難怪，難怪「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歐澄有些悵然若失，他高興的是薄川並非要忘記他才注銷了號碼，他又嫉恨，薄川並非因他而注銷了號碼。

「那位朋友是誰？我有機會認識他嗎？」歐澄望著薄川，嘴邊含著笑意，極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其實……」薄川憋了半天也沒吐出什么，尹氯替他補充了句子，「其實是網戀。」

「我不是！我沒有！」薄川搖了搖手，闡述起事件的起因，「高……高一暑假！我接到一通電話，我當是詐騙電話，但那時無聊便起了玩心，結果……聊著聊著還挺投緣，就和那人成了好機友。不過，這都是前緣了！」他強調「前緣」，但歐澄只懶懶地抬了下眼皮，便給他判了死刑。

「噢，這么說是他是你心口的朱砂痣了？」

薄川莫名地想到安靳舟嘴邊的紅痣……趕忙回神，「他是我的指路燈，照亮我前進的方向……不是，那時我對未來感到迷惘，他提點了我幾句，說我既然對游戲感興趣，可以考慮信息類專業……」

薄川沒說他考進那人的母校，畢業後進了那人工作的公司。

他不知道自己對那人抱有怎樣的情感，畢竟他們平生素未謀面，他想他或許一直在期待與那人碰面，他想當面向他道一聲謝，告訴他自己變得還算優秀。

夏至，晚霞。

夕陽罩住沉沉的棉花雲，焰火中卷起玫紅的尾巴，天空是漸變的海，湛藍與橘黃相撞後，紫簾漸漸落幕。

薄川覺得自己好像在哪一個時空見過這片天，歐澄向他走近，他脫口而出，「朕的江山，朕的美人！」

「皇上~」歐澄依偎在他懷里，主動將他的手攬在自己腰上。薄川一看時間不早了，准備送他回去。

歐澄一把抱住他，眸中淚光閃爍，「皇上，臣妾寧願在龍床上哭，也不願在冷宮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