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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魂生 川絮長燈 1249 字 2021-03-16

沒人看得清那高閣上究竟是誰,韓建華透過千里眼幾經磨損的鏡片,終於認出那身著死士軍輕甲服的人,竟是方久副將。

他手里握著的,正是方久此戰所用的紅纓槍。

韓建華呼吸一窒,只覺眼前天旋地轉,鐵砂裘裹在身上似有千斤之重,脊椎骨從未這般疼痛不安過,仿佛一把鋼刀順著骨頭縫燒著火星剮蹭下來,黏著著層層疊疊的血肉模糊,再蓄意惡劣地捅進柔軟的五臟六腑,翻滾攪弄。

將士手中兵刃,無論如何不可輕而易舉許人,只除一種情況例外。

目眥欲裂間,那金戈鐵馬一生的紅纓槍,被副將雙手用力一折脆成兩段,揚手拋下高閣。

英雄美人,自不當人間見白頭。

方久原為西北軍四大統帥之一名揚四海,南北兩端相隔整片中原沃土,縱然韓建華平日里聽聞了不少此人震驚天下的傲人戰績,被自家老爹影響,也有心結交這年少將軍,奈何山長水闊,往日總被薩滿川木和一干南境不安賊子牽扯腳步,難得北上。

直至死士軍成立,方久從威州被調派至江南沿線秘密統領水師,這才多多少少算是近了些,總該是有些交集,不過區區半月消磨下來,從前里對於這人或敬仰或嫉妒的復雜情緒,便立竿見影地轉化為兄弟義氣,倒也是頗出乎韓建華本人意料。

武將之間稱兄道弟,不過意趣相投心性相合,便是一輪皓月當空,一壺濁酒烈烈入喉,生死憂患間,舍命相陪罷了。

「天淵寺是個清靜好地方,何必周折奔波,嘗盡沙場苦楚求戰甲裹身?」今夜的酒色渾濁得厲害,將軍一雙眉眼映入杯盞,低聲問道,「青燈古佛了此余生不好么?」

直接提著酒壇仰頭便飲的方久聞言一愣,百無顧忌地甩袖擦干了嘴角酒液,書生似的白凈面皮上,兩道遠山般的清秀長眉微微一挑,笑道:「禿驢有什么好?老子以後還要娶媳婦兒呢,誰跟他守那勞什子清規戒律?」

酒至未醺,韓建華一摔瓷杯:「混賬話!」

「有什么混賬?」受了韓建華假模假樣的一聲吼,方久毫不介意地晃晃已空了一半的酒壇,將唇舌間那口佳釀緩緩咽下喉嚨,這才慢悠悠補上未完言語,「老子愛打仗就提刀上沙場,愛眠花卧柳便去青樓春風一度,天淵寺那幫老王八球還想攔住我?當我是那禿驢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遠門孫子,便生來注定被困在寺廟里不得他選了么?當大爺我不長腦子的么?當真可笑。」

冷風呼嘯而過,方久只覺入肚烈酒經這么一吹,紛紛揚揚在五臟六腑炸開了花,腦中竟是更不甚清醒,將酒壇「啪」一聲砸在桌上,不知從何處摸了個不成形的小竹笛出來,勉強睜著那雙迷糊混沌眼睛辨認出了大致輪廓,幾乎是用力將竹笛堵到了唇邊,顫顫巍巍地吹出幾個音來,竟然還頗為清幽悅耳。

韓建華伴樂小酌,眯縫著眼睛,跟著笛聲搖頭晃腦了半天,哼唧道:「你還真是個沒心事的。」

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