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越發興奮,一磅的鳳霞反而卻要哭了,來回踱步,口中喃喃,「去請太醫了,怎么還不回來?」過了會兒又揪住劉仙鶴:「你到底跟趙太醫說了沒,讓他候著等,不許到別處不許出宮?該的就讓他待在咱們宮里不讓他走,這樣就沒現下急得這模樣了。我看公主不能等了啊!」
劉仙鶴當然已經找那趙太醫說過了,而且是千遍萬遍的叮囑。再說這絳綃出去叫人這么久還不歸,他亦著急,搓了半天手實在等不了了,一甩手准備往外沖,「等我把那姓趙的提過來!」
「過來……」趙頑頑細若游絲地叫了一聲,劉仙鶴和鳳霞都過去,她道:「不用去……耽擱這么久,恐怕人是不在宮里了,劉仙鶴,你去找個內侍省說得上話的人,往上閣門孔副使去那里告訴一聲……」
說到最後就只剩下悶哼,她聲音越來越低,鳳霞過去一看,額頭汗已經把緞面枕頭全都濕透了。
劉仙鶴嘆一聲,還是公主有主意,這個當口了他們這些下人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卻還是死腦筋。絳綃既然不回來,那定是滿宮里去找那太醫去了。
「把大喜二喜拿到我身前來吧。」
這個時候要什么大喜二喜……鳳霞估摸她是想馮相公了,當下便將兔籠子拿來放在凳子上擺到她床頭邊上去。
趙頑頑盯著一黑一灰兩只兔子,雙喜雙喜,看著他們便能感覺到人世間的所有歡聚和喜樂。
又過了一盞茶左右,趙頑頑的疼痛加劇,即便已經沒什么力氣,卻也疼得撕心裂肺的喊出來。這會兒不僅絳綃不見了,連劉仙鶴也出去沒了影,鳳霞手足無措,只好讓人在門口趕緊看著,自己握住趙頑頑的手。
她的手濕冷發抖,鳳霞哽咽地說:「我能替您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趙頑頑手上突然使力,睜開眼睛,「不能等了,鳳霞,你幫我將腿抬起來,將褲子褪下去。」
鳳霞也無計可施,只道她只是想舒服些,誰知按她吩咐做完之後,她道:「我使力,你扶著我腿便是。」
這就要自己生嗎,太醫還沒來,就算民間也得有個穩婆才好……可是鳳霞也沒主意,知道等不了,便咽下喉嚨的咸澀,扶緊了她膝蓋。
趙頑頑憋得滿臉通紅,狠狠用力,一遍又一遍,力氣流失得太快,下面的水也淌得更多,又過得半個時辰,她已幾近虛脫。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可能是難產了。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瀕死的感覺,順著她體內的液體流出去。
不,不行,阿氅。這樣下去她會失去阿氅。
「鳳霞。」趙頑頑嚴肅盯著她。「拿剪刀,在火上烤一烤。」
「什么」鳳霞瞪大眼睛,愣了愣向後躲:「公主,太醫很快就來了……」
「傻孩子,別害怕。」趙頑頑強忍疼痛朝她微笑,安撫了她,見她神色微緩,便繼續鄭重地說,「按我說的做,才能救我和阿氅的命。」
眼神太鋒利決絕,絲毫不容她遲疑。鳳霞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快步拿來剪刀在火上烤了。
「幫我剪開一些,好讓阿氅能出來。」
「不行,公主,我不行……」鳳霞的腦子嗡的一聲,只見下面已經淌出了一床褥的血,腥紅的顏色和氣味,讓她的手顫抖不已,「公主,我不會……」
趙頑頑看得出。她是害怕,她哪里做過這樣的事,見也不曾見得過,更何況眼前的乃是長公主,她也怕傷了自己。
「鳳霞,這是唯一救我的方法,若是你不做,我必死無疑。」她朝外面守候的宮女和內監們道:「你們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