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事情,找意義,這兒不垮下去。」她輕拍他的前胸,那里血液勃勃,是一切的源頭。
「學校的意義就是教你這個,除此之外,只要能拿個還算不錯的成績,你過的開心就行。」
蘇驚生低頭不語。
客廳里靜了下來,棉夏黏熱,落地空調無聲地送風。
沉默許久,左忱撐椅子起身,她脫掉衫衣,說:「我去洗個澡,你還有要檢查的作業么。」
蘇驚生說:「沒有了。」
「嗯。」
左忱沒回頭走進浴室,抬手剛想關門,她看見蘇驚生站在門口。
「還有事?」
蘇驚生的腦子兜住左忱的話,攏扎上口,剛放放好,鄭鄰的事就又浮上來。他看著左忱的腳趾,慢慢說了。
左忱聽後輕笑一聲,說:「蘇驚生,你要原諒她。」
蘇驚生眨眨眼,柔聲說:「我沒生氣啊。」
左忱說:「是么,那你煩躁什么。」
蘇驚生低著頭說:「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很少不知道周圍同學在想什么。」
左忱說:「她恐怕什么都沒想。」她打開浴缸龍頭放水,背著身說:「你自己說了,她一直在被排斥,她只是不習慣你,不要著急。」
左忱兩根手指並起來,做了個上挑的動作,淡笑說:「要想把海葵完整地挖出來,真正下刀之前就不能驚動它。」
「其實,」蘇驚生想了一會,慢慢地說:「我沒打算跟她做朋友的……」
左忱:「……」
蘇驚生頂著左忱的臉色摸摸鼻子,笑了一下,轉身上樓去了。
第二天放學,蘇驚生早拾書包先出教室,站在校園里等鄭鄰。鄭鄰落後他兩三分鍾,她單肩背包,從教學樓出來,遠遠就看見蘇驚生。
蘇驚生第一次注意到鄭鄰的走姿。
她步子不大,走路卻很快,昂起下巴,頭發卻總擋臉,有種想對自己揠苗助長的矛盾勁兒。她走到蘇驚生面前停下,接住他的欲言又止,率先開口說話,聲音還是溫溫和和的。
「找我有事兒?」
蘇驚生比她高不少,他原想彎下腰,鄭鄰說話的語氣攔住了他的想法。
他輕聲說:「前天考試謝謝你。」
鄭鄰點點頭,也輕聲說:「不用。」
蘇驚生吸口氣,說:「校外面那個小咖啡店,最近有兩杯半價的特惠奶茶,我上次想去買,店員看我是一個人不賣給我,你能陪我去嗎?」
蘇驚生覺得自己的話意思已經非常溫和了,結果鄭鄰說:「我不喝奶茶。」
「……」
蘇驚生覺得腦子里的指甲在撕裂一樣抓黑板。
他背上又出汗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寒下來。
他說:「鄭鄰,我只是要還上你這個人情而已。」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克制地開始模仿左忱,張開了防御工事。
鄭鄰緩慢眨了下眸,像翻了個白眼。
等這個動作過去,她不再高昂頭顱,從眼瞼上望向他,面無表情地說:「這樣,那我去。」她說:「蘇驚生你看,這樣說話多方便。」
直白的尖刺扎破他的防御工事。
熟悉感炸開在情緒里,推擠腦海中的手,把黑板反扣,抓撓的刺耳聲音瞬間停了。
蘇驚生忍不住微笑一下,美麗綻放又凋謝。
他說:「那我們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校門,鄭鄰轉頭對他說:「你等我一會。」話落她朝停著一排豪車的家長車位走過去,找到一輛布加迪敲敲窗玻璃。車窗下去,一個中年男人露出臉來,鄭鄰叫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