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這才僅僅是開始。
「母妃……」元幼祺惺忪著睡眼。
她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了一直守在榻邊的韋賢妃的身影。
「寶祥,你醒了?」韋賢妃柔聲說著,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元幼祺的肩頭,「別亂動,范卿囑過,你眼下得卧床靜養。」
卧床?靜養?
元幼祺微微張大了眼睛,初初醒來時殘存的那點兒瞌睡蟲也被這么一句話全然驚走了。
「我的身體沒事兒了,母妃,您看!」元幼祺說著,還使勁兒地抻了抻胳膊腿兒,表明自己的身體狀況好得很。
她於是發現,此時身上穿的已經不是昨夜入宮來的那身衣衫了,而是被換上了親膚又舒適的寢衣。
想來是母妃在自己沉睡的時候為自己換下的吧?母妃定是怕自己那樣和衣睡著不舒適……
元幼祺如此想著,心里便暖烘烘的。她知道母妃一直很疼愛自己的,即便自己已經在外開府,鳳儀宮中仍留存著自己日常可能用到的吃穿用度之物,足可見母妃愛子心之切、之細膩。
「母妃,」元幼祺撐起了身,殷殷地看著韋賢妃憔悴的面龐,「孩兒無妨。您放心,孩兒已經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的眼中寫滿了孺慕之情,還有幾分堅強與倔強,那是一個急切地想要長大的孩子才會有的神情。
「母妃的寶祥長大了……」韋賢妃摩挲著元幼祺的腦袋,「寶祥長得再大,總是母妃的孩子。」
元幼祺並未查知這句話中的深意,露齒憨笑,道:「孩兒就是七老八十變成個沒牙的老太婆,在母妃眼里,也還是孩子一般。」
韋賢妃亦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中牽出了幾絲心底里的苦澀。
她定了定神,又道:「寶祥雖然已經長大了,但對於這世間的鬼蜮伎倆,所知的還是有限。」
「鬼蜮伎倆……」元幼祺咀嚼著這四個字。
「不錯,人心算計,種種奸詐、陰謀,總是令人防不勝防,」韋賢妃說著,目光幽深起來,「尤其是,一旦被蒙蔽了雙眼,這算計便行得格外輕松順暢。」
元幼祺恍然大悟。
她知道,以母妃的聰慧與手段,想要弄清楚自己昨日的緣由,並不是多難的事。
她更知道,母妃絕不是表面上在父皇面前表現的那般柔弱,甚至是那種所謂的「賢惠」。
若母妃真是那樣的人,元幼祺會覺得很遺憾,會有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鄙視感。她很慶幸母妃不是那樣的人,母妃自有母妃的風骨與倔強。
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樣兩面的母妃?或者說,母妃如此偽裝了這么多年,究竟是存著怎么的目的?
這個,才是最讓元幼祺心驚而不安的。
韋賢妃卻不容元幼祺以沉默不語應對,索性直指話題,道:「寶祥,此刻這里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你與母妃實話實說,昨日你那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幼祺滯住,她既不願再提及昨日事,更不願母妃將昨日的緣由牽扯到顧蘅的身上。
韋賢妃不許她逃避,不悅道:「寶祥,你以為這是樁小事?你是皇子,你的一舉一動、你的安危皆會牽扯到前朝回宮的人與事,這可不是你任性得來的!」
元幼祺抿了抿唇,依舊沒做聲。
自己養大的孩子,沒有誰比自己更了解。
韋賢妃靜默無言地盯著元幼祺的雙眼,半晌不語,直盯得元幼祺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