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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我要殺,已經死為什么還要來搶志明,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我張著嘴,像上岸的魚一樣,撲騰著,滿腦子都是我要死,我要死,被自己的老媽給掐死…

「現在還來搶我兒子,我恨…志明是我的~是我先愛上他的…」滿臉猙獰的老媽,手勁大的嚇人,我死死的抓住她的手,卻怎么也掰不開,眼淚鼻涕橫流,手胡亂的四處亂抓著,終於不知道抓住什么,沖著老媽頭頂砸去。

全身顫抖的看著老媽不敢相信的眼神,那恢復清明的眼睛,也許是砸到頭的劇痛讓老媽終於清醒過來,手緩緩放開,輕柔的撫撫我的脖子,張張口,好像要說什么,卻直直的倒在床上。

我猛烈的咳嗽著,被一瞬間涌進肺部的空氣嗆住,抹干凈眼淚,木然的看著老媽頭頂的傷口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很快的血沿著頭發滴落在被子上,暈成一團,再慢慢擴大。

發愣的看著這一切,喉嚨痛的跟火燒似的,我從床上跳起來,往門外跑,「砰。」的摔開門,直接跑到二哥的卧室門口,死命的捶打著門,張開口想叫卻怎么也叫不出來,「啊~」的亂叫著,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么。

二哥的門很快的就打開,大哥也急速的跑出來,一把抱住癱在地上的我,「怎么,依然。」

我一把抱住他,瑟瑟發抖,沙啞的仿佛不是我的聲音從我嘴里發出來,「老~老媽,在~在我房~房里…」

二哥楞楞,然後使個眼色給大哥,大哥立刻往我房間走去,出來的時候抱住暈迷的老媽,王姨也跑過來,看著我直叫,「怎么,這是怎么?依然,啊~天啦,清韻,怎么流這么多血?」

「120,對,趕快打120…」王姨念念有詞的沖到電話前,手發抖的撥著號碼。

痙攣的手抓住二哥的睡衣,二哥緊緊的抱住我,好像要把我的顫抖都消除掉似的用力,絲毫不反抗也不覺得痛的靠在他胸口,手指緊抓住又松開再抓住,看著血跡慢慢的滲出來,染紅二哥的睡衣。

「血。」我看著這些自己制造出來的血說,二哥看看自己肩頭,「沒關系,二哥不痛,依然乖,沒事的,沒事的…」二哥在我耳朵邊上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我聽到救護車刺耳的尖叫聲傳來,然後是一陣噪雜的聲音,接下來是車子呼嘯而去的聲音,漸漸的安靜下來…

二哥一把把我抱起,走進他的房間,把我放在床上,然後自己也上床,再緊緊的抱住我,我悶不吭聲的縮在二哥胸口,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終於漸漸的平靜下來,我在等待。

無法再開口說話,我只能等,我傷害我媽媽,也許根本就是殺她,想到剛才的事,又開始控制不住的嗚咽,開始拼命的掙扎起來,揪住自己的頭發胡亂的扯著,二哥強制性的把我的手拉下來,用手臂箍住我的身體,用腳踹著,用牙齒撕咬著,甚至用頭撞著,無法控制自己想毀滅的沖動,二哥一動不動的任我發泄著,只有在痛的時候悶哼一聲。

「啊~啊~」的沙啞疼痛到根本無法出聲的嗓子只能發出這種極低的叫聲,不知道該去恨老媽要殺我,還是該去內疚自己傷害老媽,還是該去怎么樣?

眼淚直流,無法發出聲音,所以更加痛苦,我想要大聲的嚎叫,把所有的一切都宣泄出來,卻只能哽在胸口,眼角痛的厲害卻只能流出一點點的眼淚。

我該如果原諒老媽,該如何原諒自己?

二哥伸出舌尖把我的眼淚舔掉,「沒事,媽媽不會有事的,這不是的錯,沒事,沒事,依然聽話,乖,別哭,沒事…」

極度的空白之後是恐慌,是後怕,種種反應才浮上來,等到我全身知覺終於比較正常,理智也終於回歸的時候,天已經快亮,窩在床上,頭抵著枕頭,耳邊聽著二哥和大哥在通話,最後終於掛上電話。

二哥過來,把埋在枕頭里的我抱出來,「沒事,媽只是受點輕傷,現在已經醒過來,乖,先睡一下,等醒過來我和去醫院看媽媽。」

溫柔的撫摸,終於放下心來,緊綳一個晚上的神經發出抗議的尖叫,我幾乎是立刻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但是我勉強撐起身體,不行,我還不能睡,看著二哥俊雅的臉,「哥,我現在就要去醫院。」

二哥看看我,摸摸我的頭,「先去洗個臉。」

洗漱出來,床上放著二哥准備的衣服,套上之後,直奔醫院。

病房外面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大哥,他看見我,幾乎是立刻快步走過來把我擁進懷里,沒有慣例的掙扎,木然的隨他一陣撫弄,手指更是仔細的摸著我脖子上那一圈青紫,腫起來的痕跡,有些瑟縮的感受著大哥手指的觸感,一聲低語,「幸好沒事。」我抬頭看著他的眼,微笑起來,還不能發出聲音,只能無聲的張開口,對著口型說一句,「我沒事。」

媽媽剛情緒太激動,所以打鎮定劑睡著,頭上包扎起來,臉色雖然蒼白卻還算平靜,我看著,卻不知道該怎么辦?想伸出手去確定一下卻怎么也做不到,只能站在離床一步遠的地方默默的看幾分鍾,轉身離開房間。

「哥,我要去趕火車,老媽就交給們。」

「還是要去?」

「嗯。」

「好,散散心也好,老媽我們會照顧好的,在外面自己要顧好自己…」

「…」

在脖子上系條帕子,不顧同行人異樣的眼光,一上車把行禮放好,幾乎是立刻爬上卧鋪,裹住那散發著不知名味道的被子,縮成一團,睡吧,睡吧,睡吧…

48火車上規律的晃動和行進聲,在讓人感覺疲憊的同時又不自覺的陷入昏睡和意識模糊的狀態,醒來之後神好很多,穿過狹窄的通道到洗漱台的地方,擰開水龍頭,帶著異味和淡淡的鐵銹味道的水立刻流出來,使勁的潑在臉上,總算是神點,甩甩頭,水珠四濺。

同行的大約有十五個人,七個女生八個男生,領頭的是我們院大三的一個學長,正想著這火車什么時候到,突然背上被人拍一下,「咳~~」一口水就這么嗆進去,「對不起,小遲,沒事吧?」身後傳來那個學長的聲音,我止住咳嗽,抹把臉,「凌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抱歉。」

「什么時候到?」

「還有五個小時,下火車後還要搭汽車,大概還要六個小時,下車我們在鎮上休息一個晚上再出發。」

「小子倒好,上車倒頭就睡,大半個時間就這么睡過去,人還沒介紹給認識的,走走,和我去看看其他人去。」

被凌劍搭著肩,往另外的房間走去,都是些愛玩愛鬧的,女生都還大方,這不一下子就熟起來,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書的看書,玩手機的玩手機…時間過的很快。

我們的地頭到,這里果然山明水秀,可惜就是閉塞,外加貧困,看我們住的這土平房就知道,兩屋子,一屋住我們三個男生,一屋住同組的兩個女生,看看那一塊塊的連紅磚都不是的土磚,還好不是茅屋,屋頂是瓦片,拾完,幾個人到附近去逛逛,這地方倒也不錯,青竹漫山遍野,屋前一個水塘,周圍是垂柳,還有紅色的美人蕉,雞冠花,指甲花,還有牽牛花藤,其他不知名的花木就這么雜七雜八的生長在一起。

桃樹,李子樹,梨樹也有不少,現在正是成熟的季節,只看見掛滿枝頭的累累果實壓彎樹枝,第一次看到掛在樹上的水果,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接著去看看我們要去的學校,一個每個年級只有兩個班的小學校,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都是在這里上學,到初中則要到八里外的鎮上去上,圍成一圈的平房,分成兩進,大概十二間屋子,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滿是裂痕的黑板,踏得堅實的泥地,陽光從木窗棱射進來,灰塵在其中起舞,今天沒有人上課,我們隨著在這個學校已經呆三十年的陳老師熟悉這里的環境,聽他嘮叨一些學校的舊事,趣聞,還有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不知不覺就是快到晚飯時間,最後在陳老師一再的要求下,讓我們去他家吃飯。

他的兩個孩子早就已經飛出這個山窩,到外面發展去,留下老夫妻倆相伴度日,所以他的老伴看見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時候特別高興,還殺一只雞,聊到很晚,終於放我們回睡覺的地方。

一行人默默走在路上,「哇,們看,螢火蟲誒~」小小叫起來,我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看看四周,果然一點一點閃爍的螢火蟲在遠遠近近的地方游盪,兩個女生立刻來勁,撲上去就打算逮幾只回家養著,我們幾個男生則在一邊護駕,抬頭看天,空氣是甜香的,天幕上的星辰似乎也特別明亮…

等凌劍發出指示,讓我們早點回去睡覺,大家才意猶未盡的結束夜游,這山里的蚊子特別多,個大,嘴毒,一咬一個老大的包,洗洗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哥哥們已經打幾個電話過來,我手機一直關著既沒有接到,也沒有打回去。

最後還是按下鍵,聽著耳邊的鈴聲,「依然?」

「王姨,是我,我到。」

「路上順利吧,那里環境怎么樣?是不是在山里,有沒有很多蚊子,驅蚊葯帶沒,吃晚飯嗎?…」劈里啪啦一路問下去,我插嘴的余地都沒有,最後只能嗯嗯的含糊過去,最後我問,「哥哥們呢?媽媽回家還是在醫院?」

「自然去美國,天然在家,爸回家在醫院陪著媽呢,別擔心,醫生都說,媽她沒事,哦,我叫天然過來和說說話。」

還沒等我拒絕,那邊就聽見王姨的叫喚聲,然後是一陣腳步聲,最後是好聽低沉的男人的聲音,「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