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丐幫前次杏子林大會上中了一品堂埋伏,全軍盡沒,連打狗棒也叫人家奪了去。後來雖經阿朱段譽所扮的假喬峰假慕容復解救,得以扳回一成,但這信物卻是始終未得奪還。此番大舉再下江南,於惠山山麓重開戰場,便是要與一品堂一決上下,雪洗前恥。

此時赫連鐵樹看著場中激斗,只是不住冷笑,手指在打狗棒身上輕輕敲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丐幫中不時有人抬起頭來,狠狠向他瞪上一眼,他也只作不見,全不理睬。努.爾海觀戰了片刻,卻有些擔心起來,湊近身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將軍,形勢不妙啊,你看那雲中鶴……」

此時場中與雲中鶴放對的,乃是丐幫長老吳長風。但見他一口鬼頭刀上下翻飛,似慢實快,步步緊逼。雲中鶴在杏子林為王語嫣所指,曾在他手下輸過一招,對這路刀法頗為忌憚,仗著輕功高妙,東躲西閃地四下游斗,形勢頗見狼狽。

赫連鐵樹卻道:「不妨,雲中鶴即便不是那叫化子對手,一時也敗不下來。過上片刻,必有轉機。」

努.爾海抓了抓頭皮,看場中另兩對時,一邊是陳長老對陣南海鱷神。南海鱷神雖然兵刃上占著便宜,但陳孤雁一只麻袋舞了開來,風雨不透,南海鱷神也怕叫化兒擅弄蛇蟲,別要放了什么毒物出來,老子豈不吃個暗虧,也不敢過分進逼。另一邊宋長老一柄倒齒鐵鐧使得呼呼掛風,葉二娘知他功力甚深,且這兵刃專克刀劍,更不欲欺近身去,薄刀舞做一團圓光,護住了自身門戶,時不時說兩句風涼話兒,顯是用了一個「拖」字訣,不求有功,先求無過。□□海看了多時,實不見得有多少勝算,但已方杏子林一役損失頗重,此時並無其他人選可用,也只有心下焦躁:「這些叫花子著實難纏,便是天下三大惡人,卻也未必准能贏得。為何將軍的語氣,竟是挺有把握的樣子?」

這一場爭斗言明是以武賭勝,一品堂若敗,需交還打狗棒,三年不得再履中土;丐幫若敗,則不要在一品堂手下俯首聽命。丐幫三老情知攸關本幫生死榮辱,輕忽不得;個個抖擻神,奮力進擊。群丐見三長老漸占上風,互相看去,不由都面帶喜色。

忽聽「啊」的一聲大叫,吳長風鬼頭刀落地,手臂已為雲中鶴鋼抓剮中,鮮血淋漓,踉踉蹌蹌向後便退。

這一下變出突然,人人都是大出意料,明明見得是吳長老穩占上風,如何眨眼間便形勢逆轉?

宋長老瞥眼看見,急忙提一口氣,要逼退葉二娘過去看個究竟,豈料一運氣間,竟覺周身酸軟,用不得力,宛然是中了悲酥清風的跡象,不由心下大驚。

要知丐幫上次在這天下第一迷葯上吃了大虧,此番乃是有備而來,早派幫眾在山麓四邊布下陣勢,放哨巡風,絕不容西夏人再有暗中放毒之舉。此時這悲酥清風之毒卻是從何而來?

原來葉二娘甚是狡詐,早將那悲酥清風的毒水塗抹在刀刃之上,風干之後,原有那股刺鼻氣息已減,葯粉卻在動手之際隨風散布,實是傷人於無形的陰狠手段。雲中鶴亦用此法,果然輕易便傷了吳長老。只有南海鱷神生性憨直,兩人恐他露出破綻,此事並未與他說知,故而陳長老所幸未遭暗算。

宋長老手腳酸軟,鐵鐧登時遲滯,驚怒之下破口罵道:「兀那婆娘暗中放毒,好不陰險!」葉二娘咯咯笑道:「長老可是上了年紀,糊塗起來了,咱們是天下有名的惡人,不知要講的哪一門子信義?」語聲輕柔,手下卻絲毫不軟,腕子一轉,薄刀便向宋長老頸中砍去。宋長老心知不好,欲待橫鐧招架時,手臂又哪里提得起來。

一時間赫連鐵樹得意冷笑,□□海又驚又喜,丐幫眾人齊聲驚呼。奈何陳孤雁兀自在與南海鱷神力斗,數名八袋弟子都在抵敵雲中鶴,搶救吳長老,竟是分身乏術。其余幫眾便欲上前,然而以他們的武功,又如何搶得在葉二娘之前相救?

眼見宋長老不一刀之厄,猛地里白影晃動,場中忽地多了一人。

這人已在場邊山坡之上站了多時,眾人全神觀戰,竟無一人發覺他何時來到。此時他見宋長老危殆,方才一躍而下,直如白虹經天,迅捷已極。葉二娘一刀已落,竟不及他人來的快速,被他一步踏入,擋在宋長老身前。這一下落足正是刀法中空隙所在,葉二娘那薄刀本是圈轉回砍,此時卻被撩在了外門,不及回;同時眼前一花,一樣兵刃已向她面門襲來,只覺勁風撲面,觸臉如割,呼吸為之一窒,大驚之下不及多想,急忙踴身後躍,直退出去兩丈來遠,方才立定腳步,定睛觀看。

一看之下愈發驚異,原來那一招之間便逼退了自己的,並非什么兵刃,只是一支湘妃竹骨的小小紙扇。

持扇之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公子,戴一頂卷草龍紋半月銀冠,穿一襲挑絲綉梅白苧長衫,披一領真紅穿花織錦披風,面目俊美,瀟灑閑雅。這時隨手將折扇一合,向眾人頷首為禮,微笑道:「在下慕容復,不請自來,請諸位多多原諒。」

眾人聽他報名,不由都驚噫了一聲。此時場中諸人均已停手,各自跳出圈外。南海鱷神歪了頭,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慕容復,他曾見過段譽所扮的假慕容,難以分辨,索性一並發作道:「小子,你姑蘇慕容家真是愛管閑事!老子和丐幫的叫化兒們玩玩,關你屁事,又要你來插手!」

慕容復含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何況諸位駕臨江南,在下算得半個主人,中原武林同道有難,在下豈能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