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五個月的數目!

阻卜兵驍勇善戰,歷來轉戰多年方能勉強討平,就中糧財之耗,不可勝計。這一下竟不增反扣,不由眾將不怒氣填膺,紛紛叫嚷起來道:「眼看天將冬日了,咱們一路向北,就算想打草谷都無處去!不給糧草,叫人活活餓死不成!」

慕容復便是此時進帳,待看了軍書,早明其故。他一說出耶律乙辛四字,眾人更是群情洶涌,只礙著蕭峰在前,不敢破口大罵,一個個咬牙切齒,真要氣炸了心肺。

蕭峰強捺怒氣,向眾將道:「諸位休要發作。你我兄弟若這里發難,豈不正中那賊下懷!且先想想,有何計策可應此時之急!」

眾將聽大王發話,各自低頭思索。不一時有人道:「不如大王你上書京中,請皇上另發糧草來。」又有人道:「大王掌兵符在手,可向周邊府縣支糧應用,也是一策。」這兩個說來有理,便有不少將領出聲應和。

蕭峰緊皺雙眉,一一仔細聽著,卻見南院樞密使耶律莫哥沉思不語,便問道:「莫哥,你以為如何,這中間可是有甚么不妥?」

耶律莫哥自來細,見蕭峰問起,低聲回道:「大王,此計不宜。看那文書發自北統軍司,統軍都監正是耶律乙辛的門生。且乙辛曾為樞密使,掌北院多年,此次行軍所經府縣,多半是他一手安插的親信,屬下只怕……」

蕭峰森然道:「只怕我若上書調糧,就要給他匿藏不報、陰奉陽違,可是么?」

耶律莫哥默然點頭。慕容復向蕭峰看了一眼,目光中卻隱帶惕色。他自知耶律乙辛這一忌,十九有自己當日獵場出言挑撥之功,這番心事卻是不可告人,當下亦道:「兄長,還有一層。他既敢克扣糧餉,京中必定做了手腳,早無實據。你若在此自行調糧,正落他口實,說你擁兵在外,別有居心,一般地不可不防。」

兩席話一說,本以為有計可施的眾將又心涼了一半。好幾人都道:「可是以眼下這些糧草,決計撐不到戰事結束,這如何是好?」一員將領又道:「想當年蕭迂魯將軍征阻卜,就是因糧草不濟、士卒叛逃才吃了敗仗,結果丟官不算,差點就做了階下囚。大王,糧草之事非同小可,這……這……」

蕭峰立起身來,望著滿帳眾將,緩緩地道:「這樣說來,若糧草不濟,不問將領士卒,皆有可能獲罪,是么?」眾將澀然點頭,蕭峰又道:「但如我以符信調糧,京中得知,最多也只會說我一人居心,既如此……」

眾將登時都知道了他的意思,顯是說既然如此,欲加之罪我一人當之便是,不待蕭峰言語出口,已搶著紛紛急叫:「大王!」「大王不可輕率!」那剛才說起蕭迂魯之事的將領更是大悔,趨前拜倒道:「小將是順口說說罷啦,大王不可當真!若是大王因此有個什么禍事,那、那我們……」

蕭峰手臂一伸,輕輕便將他拉起身來,拍了拍他肩頭,道:「不用如此。不管京中有沒有禍事,都只是一句揣測,做不得准。世上哪有因噎廢食的道理?我意已決,諸位不必擔心。」

慕容復在旁看著,直是一陣陣地五味雜陳。他平生見慣陰謀,蕭峰這番話若他別處聽到,必定冷笑此人喬模喬樣,但此時這一個「假」字便是心中想想,也覺無稽;不由暗悔:以蕭峰的性情,自己早該想到他會這般銳身以當,如何竟不明到如此?見蕭峰回身走向奉金符處,當真便要持符調糧,急忙踏上一步,伸手拉著了蕭峰手臂,道:「兄長莫急。我卻有個兩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