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高手,勢成鼎足。蕭峰卻直如不聞。眼中所望,但見山風颯颯,慕容復衣袂隨風,宛然是大漠萬馬軍中,狼居胥上,白衣勝月色,含笑聲聲喚道「兄長」的模樣。然只一定睛時,那一片烏壓壓的鐵騎舊影,已盡化作了烏壓壓滿山的江湖豪客,耳中只聞那白衣人聲音清峭,森然道:「正是!慕容復今日,斷斷放不過你這契丹胡虜!」

契丹胡虜?

契丹胡虜!

蕭峰猛可里仰天長嘯,喧天人聲,剎那齊喑。亦不知多少人臉色發白,抓緊了兵刃,卻一步步向後退去。這般嘯聲,他們生平只在一處聽過。那一處,至今江湖中人聽之喪膽,聞之色變,正是

聚、賢、庄!

蕭峰嘯聲倏然一,沉聲喝道:「慕容公子,庄副幫主,丁老怪,你們便三位齊上,蕭某何懼!」

第七回流逝楚天下3

山風陡起,吹得千百人衣衫獵獵飄動。風中驟聽蕭峰霹靂也似一聲大喝,右掌疾起,向游坦之直擊了過去。

這掌乃降龍十八掌「龍戰於野」一式。坤卦上六有雲: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玄黃者天地也,蓋此掌之出,以一人力,便可抵天地金戈、風雲變色之威。霎時丐幫大弟子中只聽「呀」一聲直迸而出,許多人自幼入幫,已將近過了半百春秋,卻也想不起何時曾見過如此一掌。

游坦之本是強壓了懼意,聽這一聲大喝,心底不由自主又驚得一顫。只差這么半分失神,待招架時,掌力劈空早到。何況蕭峰身材魁偉,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這一掌之來,正是對准了他面門。游坦之大駭之下,也再記不得甚么招式,只是拼出了十二成勁力,雙掌狠命向上一推,仗著練易筋經後體內反應之速,腦袋急仰,兩個空心筋斗向後翻出,方才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這一擊。

落足未定,面上一涼,一片片碎布四散亂飛,游坦之蒙臉的面幕竟被掌風擊得粉碎。眾人只見到一張凹凹凸凸、五官糜爛的臉龐,一塊紅,一塊黑,滿是傷痕,丑陋可怖已極,「咦」的一聲,都驚駭得叫了出來。

然蕭峰只與游坦之掌力虛空一沾,便覺一股冰寒自掌心透骨而上,直逼經脈,心頭亦不禁一震。更不待雙掌接實,手臂微振,掌力吞吐,陰陽忽逆。

「龍戰於野」屬坤上六爻,卦為陰,陰盛之極而逼陽與之戰,乃有此象。故極剛極烈之中,已蘊陰柔之意。況蕭峰掌法天下陽剛第一,陽極生陰,這時掌風一吐,陡生柔勁,將游坦之那冰蠶掌力一帶一引,盡數兜轉而回,連己及彼,趁勢斜劈。這一掌說似繁復,其實如雷烈、亦如風疾,只展眼工夫,游坦之那一個筋斗未及實地,勁風已徑撲慕容復當面。

遠自當日南院王府見蕭峰起,慕容復心底早已不下千百遍地暗自揣摩,倘若當真生死相搏,卻要如何破他。然此時蕭峰一掌挾雙力,降龍之陽,冰蠶之陰,相生相克,風中回旋,勢成巨渦,直不知將擊向何處,更不知勁力之雄伊於胡底,他縱有千般算計、百種武學,皆已不及用,立時凝運內力,雙掌疾撥。

慕容復這一動,並非虛應。他雖內力不及,但斗轉星移既出,足可平地生風。巨力彌散,只怕即便蕭峰亦將逼退七尺之距。然,慕容氏絕學果然神異,他自心知,北疆上朝夕相對,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