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百川激斗中一眼瞥見,叫道:「公子接劍!」左掌拍出迎敵,右手一揚,將自己長劍擲了過去。

當的一聲如金玉鳴,場心倏然一縷青光飛起,慕容復挽劍在手,一劍橫出,已格開了當先射來那縷劍風。這接劍、長身、出招、還擊,四個動作一氣呵成,儼如行雲流水。劍鳴乍起,四外眾人「呵」地驚呼才叫出了聲來。

一時間,但見場中一邊衣袍飄風,光華繚繞,恍如匹練素幕兩相輝映,乃是慕容復掌中真劍;另一邊雙手空空,無影無相,只聽得刺耳尖利風聲陣陣,卻是段譽指上無形劍氣。這一實一虛、一明一暗,只看得群雄咋舌不下,竟連跟著喝采也都忘記了。

慕容復受了一劍,接了一劍,於那六脈劍氣運使的來路已隱約覺到了三分。何況段譽的劍法不過生吞活剝硬記而來,若真與他見招拆招,怕不過十合便分了勝負。只是六脈神劍天下絕學,絕便絕在這無形之劍,目不能見,何可著力?慕容復一柄劍勢如飛龍,於此無形之前,卻恰如龍困淺水、空與水中影戲,竟自徒勞。突然間一招掠出,劍鋒平面恰與一道無形氣劍碰個正著,拍的一聲響,長劍立時斷折,二三十截斷刃飛落在地,掌中只余寸許尚連在劍鍔之上。

慕容復吃了一驚,然只是一瞬,右手陡已變拳為掌,掌力疾吐,手中斷刃突化作了一道長虹,破空聲響,直射段譽。

段譽雖學了天下一等一的劍法,武功招式卻一竅不通,比游坦之那三拳兩腳還自不如。忽見青光耀目,直逼面門,登時嚇得沒了主意,慌忙間只想起雙手抱頭,向地下一伏,那斷劍便自頭頂飛了過去。高手比武,自來也沒見過這般難看的招式。群雄本來看得入神,忽見他這一躲,不由愕然,跟著嘩地一聲,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段譽爬起身,一顆心猶自怦怦直跳。雖聽得人群中竊笑之聲,他卻是自來不在意面子的人,也不放在心上,忙轉頭去看父親。只見大理諸人皆已搶上團團圍護,段正淳閉目盤坐,頭頂白氣漸濃,臉色漸復,想已沒甚大礙。段譽心頭一松,忽聽一陣□□聲隨風而來,時高時低,如泣如號,只聽得肌膚起栗,轉眼看時,卻見那庄聚賢已倒在地下,蕭峰卻佇立一旁,低頭凝視,臉色之冷,竟如那冰蠶寒風,已生生凝在了眉峰眼底一般。

原來蕭峰與游坦之硬對數掌,雖逼得對方不能近前,但每一次掌風相對,都不禁暗中機伶伶打了個冷戰。此時單打獨斗,游坦之身法步伐盡落在他眼內,看得片刻,突地掌力一振,當頭猛劈。游坦之只覺掌勢猛惡,便也舉掌全力相迎。他拳腳稀松平常,全身勁力十之八九運於上三路,下盤立現破綻。蕭峰卻變招如電,不待接實,左腿為軸,右腿倏然橫掃。

這一下乃是實打實地硬功,再無可取巧處,游坦之但覺腿上一陣劇痛,喀喇一聲,兩支小腿脛骨竟同時折斷,立時摔倒。

英雄大會原本一個十全之局,卻再料不到今日這些變數,只不過展眼之間,情勢急轉直下,竟再難逆。全冠清猛然直搶上數步,眼瞪瞪盯著場中,只聽得垂在身側的雙拳不住傳來咯吱吱聲響,一條條青筋,都自手背下爭先恐後綻了出來。

他身是堂堂丐幫幫主,若放聲一呼,道契丹狗傷我副幫主、是可忍孰不可忍,這里千百豪客、傾幫弟子,未必便不肯同仇敵愾。只是此時與蕭峰當面相對,眼角間只瞥見那起親信面面相覷、人人變色,吳長風陳孤雁卻暗露笑容,一口氣哽在喉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