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蕭峰雙掌齊出,那鎖鏈扣著他臂腕,教他無法伸直,然而這雙掌一出,不是向前,卻是向後!

那邊三僧還未及反應,蕭峰雙掌「密雲不雨」,已一起擊在了身後石牆之上。

這三僧雖不及鳩摩智,也是吐蕃國中頂尖的人物,運氣一轉定住了身形,心中大驚。六掌齊錯,便要撲上。但只慢了這一瞬工夫,陡見蕭峰右臂一振,又一聲大喝直刺耳鼓,喀喇嘩啦啦一陣巨響,尺余方圓的牆面一起碎裂,黑影一道騰空而起,蕭峰已將他右腕上鎖著的那條鐵鏈整個兒自牆中拔了出來!

密雲不雨,自我西郊,施未行也。此是降龍十八掌至陰柔一式,雙掌到處聲息不起,五尺余厚的青磚石卻已自中塊塊碎裂,蕭峰勁力一逼,登時鐵鏈破壁。他雙足雖還定在原地,但一臂得脫,那鎖鏈長有數丈,便如神龍飛天,將這石室所有角落都籠在了其中!三僧只叫得一聲「咦!」風聲猶如吐蕃高原上狂飆厲嘯,眨眼便到耳畔。蕭峰勁力貫處,數丈鐵鏈筆直如矢,竟不是做軟鞭來用,而是一條丈余長的棍棒。猛地棒影翻涌,怒濤駭浪,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石室中四面八方彌天漫地,全是烏壓壓的鐵鏈陰影。那三僧也算得當世好手,此時再避,哪里能夠?兩僧明明眼見著當頭而落,反掌上架,卻不知如何,一道勁風倏地橫掃。啪啪兩響,兩個頭顱一起粉碎,腦漿鮮血噴了一牆一地。當頭那僧勉強讓過,猛想起了中原武林的傳言來,脫口叫道:「打……」

蕭峰朗聲道:「正是!打狗棒法,專打惡狗!」一聲厲叱,那僧迫得旋身閃避,然而不轉身便罷,這么一轉,棒影竟跟著他空中翻轉,人一落地,如影隨形便在身後,啪地一聲,脊骨連著半個身子斷成兩截。砰咚,砰咚,砰咚,這才和那兩具無頭屍身一起倒下了地來。

蕭峰長長吐了一口氣,心道:「我身在大牢,便皇上不來殺我,耶律乙辛也不必急在這一時。留我不得,莫非為的不是南征,而是出征之後。此事的背後,難道又是……他?!」心中一緊,垂在地下的鐵鏈都震盪起來,鏗鏗之聲刺耳異常。「然則乙辛斷不會只此一舉,大軍若至,我……又要如何脫身?」

忽然嘩啦一下,石室中心的地面整塊塌落,現出了一個大洞,塵土彌漫,一個聲音沖上來道:「姐夫?姐夫?」喀地一響,阿紫自洞中鑽了上來。她做這郡主,從來華服錦衣,打扮得畫兒一般。但這時一身遼兵服色,滿頭滿臉的泥土污漬,卻是絲毫不覺。轉頭瞧見地下屍體和蕭峰模樣,又一聲尖呼:「姐夫!」便想去踢那僧屍體,又猛地忍住,狠狠一頓足,沖到蕭峰身畔,顫聲道:「姐夫,你的傷可不要緊么?」取出絲帕,便去裹他傷口。蕭峰見她眼中含淚,雙手不住發顫,臉上神情又緊張、又害怕,又是一股說不出的歡喜,忽地想到:「阿朱在雁門關外見我的時候,也是這么一副神氣,看來阿紫當真對我生了情意……唉!」便不忍心在這時拒卻,伸手撫了撫她頭發,低聲道:「我不妨事。阿紫,你怎會這般進來?」

阿紫聽他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心頭狂跳,只道:「姐夫見我這般為他,終究也,也肯對我好了么?只要能在他身邊,我……我……哼!管他心里還想了誰,日後多的是機會,慢慢地全都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