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並靈鷲宮屬下都已奉了嚴命,斷無此舉。而此時距南京劫獄不過廿日,丐幫少林尚無音信,只怕宋主對此事知與不知,都未可言,哪里來的大內高手?便以虛竹之不通世務,也想到了那刺客在這當口大喇喇地現身,分明便是煽風引火,打草驚蛇,大戰當前,焉有是理!互相對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之色,脫口道:「那個刺客……是哪里來的?」

那丐幫弟子得了虛竹相扶,好容易直起身來,聽這一問,突地臉色發青,喃喃地道:「那人身法好似活見鬼的一般,我等說什么也追他不上。可那掌法,那掌法……」打了一個哆嗦,大聲道:「好似便是害死了我們許多弟兄……那個庄聚賢啊!」

虛竹大驚,險些脫手將那弟子摔在地下,急道:「庄……不是,那游坦之施主眼睛都盲了,明明在縹緲峰上,怎會……」也忘了順口又說出「施主」來,轉頭看梅蘭竹菊四劍時,見她們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並未到甚么訊息。那游坦之如何偷下峰去,竟是無人得知。而他那人既下了峰,必是一心一意去尋阿紫,又怎會跑到雁門關上,做了這個……

段譽虛竹一起面色大變,異口同聲地大喝道:「……是阿紫!!」

南京至代州九百余里,快馬奔馳總需四五日上。遼軍已先發了一日工夫,幾名丐幫弟子先後趕至,又說道南京路上軍馬盡出,那軍中一人三騎,絲毫不吝馬力。只怕第三日未過,便到雁門關下了!最後趕到的那名弟子道:「當夜我等已飛鴿去青州分舵,喬幫主必已知曉了,只是……」只是丐幫多次攪了遼軍南下,也不過是在興兵之前偷換地圖、行刺大將,此刻大軍已發,便黃河以北數千名化子一起到此,亦已無用。縱然是蕭峰,憑他一人之力,也決擋不住赫赫揚揚的十萬鐵騎。巴天石等人到了此時,面面相覷,也只有道:「且趕上遼軍,行一步看一步罷!」

當下眾人顧不得別的,一齊動身向西疾行。但他們騎的並非軍馬,也未備下輪換,奔了一夜,已紛紛脫力倒斃。段譽虛竹只得命巴天石等覓地去換坐騎,他二人展開輕功,翻山越嶺,筆直向著雁門關方向奔了下去!

當世兩大高手出了全力,易水、狼山、五回嶺,連著那條巍峨蜿蜒的古長城,便如風般在身側一一掠過。兩日夜間奔出了六百里外,長城走勢忽轉向西南,兩側重山疊嶂,拔地而起。這天險處多年無人駐守,城牆都已塌了大半,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幾個垛口,北風透過,尖哨不已。

猛聽天際轟隆隆一陣巨響,風聲剎那齊喑。段譽虛竹急轉頭看去,只見濃雲如晦,遮住了東北方的天空。那轟隆隆的巨響自雲中傳來,天地俱震,竟如雷鳴。此時距驚蟄節令尚有一月,哪里來的春雷?但聽山峰夾峙,回聲轟鳴,遼軍長矛的矛尖猶如樹林,已然一重重地在地平線下現了出來。

段譽虛竹武功雖高,也只是兩個未經世事的年輕人。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等可怖的軍威,天地失色,兩個人也一起變了臉色,手心發冷,汗水都一層層冒了出來,心中只道:「大哥還未回來,我們……卻該怎么辦!」

此刻在另一座山頭上瞧著遼軍的,卻還有一人。瞧了片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著手跳起了身,笑道:「好呀!好呀!原來遼軍是真的出兵了。」

她身後有個丑臉漢子拄著竹杖,伸長了頭頸,正拼命聽著她的聲音。聽到這笑聲,那張丑臉上一陣抽動,現出了一抹又是喜悅,又是得意,說不出古怪的神色,吶吶地道:「阿紫姑娘,你,你這可開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