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推開了他。
有一種爭吵是需要通過語音、噪音、肢體動作來完成的,陷入這種爭吵的人類大多自願放棄了彬彬有禮的偽裝,露出尖牙和利爪,像野獸般來回撕扯。而另外一種爭吵則像是一輛在海底行駛的單程列車,它往深處開,暗潮涌動,你聽不見,叫不回,只能遠遠地看著它。
我十七歲了,第一次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什么叫心動。在此之前,我以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但他對我說不。
我就是那個身上被綁了氣球的人。
有人覺得飛行是自由,但我卻渴望降落。
布萊恩讓我降落,隨後又讓我重新飛起來。他用三個問題就能輕而易舉地幫我看清事實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兩個世界可以幸運地碰撞,卻始終不能跨越。
我推開便利店的門,一切就和之前一樣,沒有誰能看得出來曾經有一個男人死在了這里。血污被抹去,屍體被運走,貨架上散落的物品被重新放好。再過一段時間,沒人會記得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羅伊!」令我驚訝的是,阿爾瓦先生竟然在吃冰櫃里的冰激凌。
「下午好,阿爾瓦先生。」我打起神,對他笑了笑,「這里看起來還不錯!我准備重新來上班了。」
阿爾瓦先生愣了一會兒,隨即非常和善地說道:「是的,是的,歡迎你回來!」
我喜歡阿爾瓦先生的一點是,他什么都能猜到,但是他什么都不說。
「你的胡子上沾了冰激凌。」我說。
阿爾瓦先生哈哈大笑。
我又回到了這里,做我該做的事情。我和阿爾瓦先生談論那則新聞,我擔心下落不明的尼克。我盡量不去想有關布萊恩的任何事情,我還是沒給那只小黑貓取名字。又過幾日,電視上報道了第三個死者,同樣是萊克斯大學的學生。我給艾米麗打了個電話,確認了死者是克里斯的室友朱利安,我曾經睡過他的床。
第23章
萊克斯大學停了一周的課,校方徹查了整個校園和宿舍,又印發了一些宣傳「珍愛生命」的小冊子。學校的論壇上有人爆料出了愛德華和朱利安的關系,說他們其實是一對同性戀人。有人借此機會把矛頭轉向了同性戀,從而又惹怒了lgbt群體的不滿。混亂的信息時代里,人們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
醫院還沒能找到對抗這種東西的解決方法,他們把其他一些奄奄一息的癮君子們關在一棟樓里,對他們進行抽血、化驗。一旦你進了那里,就別想出來。沒有誰能說的清這玩意兒到底賣了多少,但我想起尼克說「沒有量產」,情況應該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我從來不知道愛德華會……」安娜對這件事情非常地震驚,「我一直以為愛德華只是身體不好,但我沒想到他會做這種傻事。」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得知身邊的朋友去世,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
這個好女孩兒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去接近這些陰暗面。
我意識到冬天快要過去的時候,是在三月份的一個下午。
那天天氣好極了,一個女人來便利店買安全套,我看見她只穿了一件水藍色的襯衫,襯衫下擺扎了起來,露出平坦的小腹和纖細的腰肢。我盯著她腹部上的巨獸紋身看了半天,差點算錯了錢。
「你叫什么?」她笑著問我,眼神里充滿了戲謔。
「找您的錢。」我岔開了話題。
她身體向前傾,豐滿的胸部呼之欲出,她咬了咬嘴唇:「你成年了嗎?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