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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叫啞了。」

任憑蘇二說破嘴皮子,陸訥就是不為所動,最後干脆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將被子一蒙,悶聲悶氣地說:「困了,睡了,明天還早起呢。」

蘇二的一張臉吧嗒一下掛下來,狠狠地推了一下挺屍的陸訥。陸訥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打鼾,把蘇二氣得不行,差點兒沒觸犯刑法。

陸訥一開始是裝睡,沒想到後來真睡過去了。蘇二郁悶得又抽了一支煙,看看陸訥睡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覺得跟這種人計較太不值當了,自己掐了煙,關了燈也躺下睡了。

陸訥在香港待了兩天,沒再見過岑晨,以後也沒再見過,他跟蘇二也從沒談起過有關岑晨的話題,好像這個人從來不曾在他們的生活中存在過。陸訥知道蘇二肯定背著他做過手腳,他那樣的人字典里從來沒有寬宏大量,睚眥必報才是他的人生准則。不過陸訥一點兒都不擔心岑晨,一是因為本來對這人就沒好感,二是岑晨這樣的人其實生命力特別頑強,他有一種也許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本能,本能地判斷出利弊,本能地見風使舵伏低做小,本能地往上爬。

接下來,陸訥在半個月的時間里飛了六個城市做宣傳,《情人藤》終於趕在國慶檔的尾聲上映了,老實說,這檔期真不算好,前有兩部好萊塢特效大片,同時上映的有一部國內著名導演卓荻的古裝武俠大片《摩羅》,是《情人藤》最大的對手,兩部好萊塢大片上映已經超過一周,漸漸淡出觀眾視線,而《摩羅》正來勢洶洶。

兩部電影同一天上映,又都是古裝劇,《摩羅》是知名導演+一線影星+巨額投資,怎么看都是影院和觀眾首選的目標,雖然影片質量存在爭議,但不妨礙人家的吸金能力,上輩子《摩羅》就獲了將近五億的票房。陸訥真心心里沒底。不知道《情人藤》會不會淪為炮灰。

首日排片,《摩羅》占37%左右,《情人藤》位居第二,占20%,略輸一籌。首日票房,《摩羅》1200萬,《情人藤》550萬。

陸訥是從網上看到這個數據的,具體准不准確,他也不清楚,用他的話說就是,他就是一拍電影的,電影拍完了,就沒他什么事兒了,該怎么賣是發行商的問題。他也沒去影院看自己的電影,前段時間馬不停蹄地做宣傳,飛機上的工作餐吃得他都快得厭食症了,一忙完,他就徹底不想動了,就想做一只混吃等死的豬。

張弛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被蘇二討伐他腳趾甲的問題。

陸訥跟蘇二也小半月沒見了,一見面,天雷勾動地火,就親一塊兒去了,從玄關一直親到卧室,衣服脫了一地,撲到床上跟野獸打架似的,結果誰也沒把誰壓下來,陸訥的腳趾甲還把蘇二的小腿給撓花了。

出了一身汗,兩人都有點兒熄火了,躺床上喘氣兒,蘇二就把撓花的小腿給陸訥看,義正言辭地鞭撻,「你說你好歹也是一知名導演,能剪剪腳趾甲嗎?全國人民都跟你似的,每天得發生多少刑事案件啊?」

陸訥給煩得不行,「咱們能跳過這么二百五的話題嗎?你不覺得這話題跟地方電視台自制的鄉村劇似的,砸地上都能揚起二斤土來,特別對不起我知名導演,你富二代的身份。」

蘇二還來勁兒了,「不行,你趕緊找個指甲鉗出來,把你那腳趾甲剪剪,不然我神不穩定,容易做出不能挽回的事兒來。」

陸訥閉著眼睛哼哼,「找不著了,上回搬家不知道擱哪兒了。」

蘇二瞪了陸訥一會兒無果,自己爬下床,撅著屁股翻箱倒櫃地給他找指甲鉗,過了會兒,陸訥都快睡著了,蘇二回來了,死命地推著陸訥,「趕緊起來,我找著了。」

陸訥豬一樣的哼哼,任憑蘇二怎么折騰,就是意志堅定地裝睡。蘇二給弄得沒法兒,拉著他的一條腿,拖屍體似的拖到床邊,自己坐在床下的地毯上,背靠著床,把陸訥一條腿架在自己肩上給他剪腳趾甲。他剪得特別認真,聚會神的,跟搞科研似的。

陸訥看著他專心致志的樣子,忽然心里就一動,劇烈的跳動是如同余韻般的顫動,嗡嗡嗡的,震得身體發麻,像有什么酸汪汪的東西流出來。他坐起身,將另一條腿也架到蘇二肩上,看起來跟騎在他脖子上似的,溫柔而緩慢地呼擼他的頭發,輕聲叫喚他,「漾兒……」

蘇二板著臉回頭乜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干嘛?」

陸訥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張弛的。

張弛的聲音跟吃了興奮劑似的,整個聲音就不在平時的那個調上,「老陸,最新消息,《情人藤》目前票房3300萬,僅次《摩羅》的3700萬,跟你說,這個周末票房肯定會有高*潮,破億不成問題,成美的老總笑得都快得癲癇了,他已經放出話來,票房破三億就立刻立項拍續集,公關部門已經著手籌備慶功宴,老總要親自給主創人員發紅包……」

第五十一章

《情人藤》講的其實是一個特別簡單的故事,痴情女人負心漢,但再加上一些玄幻的東西,就頗顯奇情吊詭,故事一開篇,就是深夜,下過雨的青石路面,被昏黃的燈光照著,反射著明晃晃的亮光,一只野貓忽的竄出來,悄然無聲地落在路中央,回頭一看,一雙黃玉一樣的眼睛幽幽地盯著鏡頭,高跟鞋的聲音慢慢地由遠而近,咔噠,咔噠,在闃然的夜晚顯得非常寥落。一個女人的身影漸漸出現在鏡頭里,暗紅色的旗袍,空盪盪的,下面瘦削而高挑的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柴禾。

沿著青石小路,她走進幽深蜿蜒的小巷,然後在一閃棗紅色的大門外停下,她站了一會兒,慢慢地抬起眼來,這時觀眾才第一次看清楚她的長相

一個蒼白的,兩眼無神,如同紙糊般的人,深陷的眼窩里透出的是絲絲縷縷的疲倦、幽怨,只有嘴唇,還留著一點兒殘紅,如同一只艷鬼白小酌。她怔怔地望了鎏金銅環一會兒,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扣了扣。

棗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里面是一個弓著背的老頭,掀起眼皮不帶任何感情*j□j地看了她一眼,說:「小姐找什么人?」他的聲音粗噶難聽,如同指甲劃在在玻璃上。

白小酌幽幽地開口,「我找陳先生,我打聽了很久,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兒。」

老頭讓開身子來,白小酌跨過門檻,朝里面走去,身後傳來老頭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語,「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聲音蒼老粗噶,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鏡頭隨著白小酌慢慢推移,不遠處,一點幽幽的燈火漸漸變大,盡頭,階下,站立著一個手提燈籠的年輕的男人,一身白袍不染塵埃,溫潤如水的五官糅合了仙氣與妖氣,在寂靜濃重的夜色中,鳳目星眸輕輕一掃,卻仿佛要將人心剜去。

透過鏡頭,再經過後期處理,江兆琛飾演的陳之佛這個角色比在現場的時候更令人震撼,這個角色出場次數不多,卻非常復雜,他既好像非常善心地在幫助女主角尋找他的情人,卻又好像另有所圖,非常神秘,他的溫柔與善心下包裹著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觀,偶爾不經意的眼波流轉卻透露著不為人知的寂寞與抑郁。

才上映幾天,令江兆琛這個不溫不火了好幾年的人迅速人氣攀升,網上隨處可見這樣的簡短影評

「太贊了,今年最大的驚喜,畫面美得無可挑剔,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最後都看哭了!」

「愛陳之佛,每次一到他的鏡頭,就喘不過氣來,姐已經很多年沒犯花痴了。」

「可以看得出攝制組挺用心的,服裝、道具都很細,畫面超級棒。」

「看完之後心情極度抑郁,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情不好的時候絕對不能看。」

「我能說我居然上電影院看了兩次嗎?我對陳之佛果然是真愛」

「陸訥還是挺會調*教演員的,一開始知道是張茵茵主演的時候,完全沒興趣,但沒想到完全顛覆了印象,還有江兆琛啊,嗷嗷嗷,那銷魂的眼風,那霸氣邪逼的輕笑,完全淪為腦殘粉。」

當然也有負面評論,認為這部片子完全就是圈錢的大爛片,「點贊的都是水軍吧,的評分。」

「先別說爛俗的劇情,里面的出場人物更是雜亂,感覺整個故事挺亂的。別跟我說還要拍續集」

「還是《笑忘書》更好吧,這部片子給人的感覺陸訥完全轉向商業去了,希望只是錯覺。」

「感覺陸訥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個人風格吧,中肯地說,片子挺好的,但從《笑忘書》到《情人藤》,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個導演的作品,祝福陸導能越走越遠吧。」

「國內導演普遍的毛病,就是不會講故事,陸訥是個會講故事的人,但在這里,感覺沒發揮好,也許跟大環境有關系吧。」

……

對於網上褒貶不一的評論,陸訥也就一笑而過。平心而論,《情人藤》這部片子對陸訥來說,就是個命題作文,跟拍《笑忘書》時比起來,少了點兒激情,更多的是打細算,有對市場的審視和試水。陸訥一點兒也不介意別人說他商業,電影要生存,本來就離不開市場,太深奧太文藝的東西,曲高和寡,只能留著孤芳自賞,陸訥還沒有那么高的境界。在這個圈子混久了,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我想干什么什么,我有個什么想法,特別牛掰,但國內這環境不允許,太他媽憋屈了」

陸訥其實並不是很贊同,這世上哪兒來絕對的自由啊,外國人拍片也有外國人的限制,只是你不知道罷了。陸訥從來不擰巴,文化環境不同,首先就必須得清楚這一點,別老想著你想干什么吧,想想你能干什么吧。

成功的電影分為好幾種,卻從來沒有完美之說,有的故事出,有的結構當,有的特效壯觀,陸訥在一開始拍這部電影的時候,就已經很明確,就是要將這么一個爛俗的故事透過鏡頭,如同劇中的情人藤一樣扎扎實實地扎根在你的心里面,一邊疼痛一邊瘋長。怎么做到這一點?就靠人物,必須把人物立起來。讓你看完,可以說不出到底講了什么故事,但必須對里面的人物印象深刻,想起來,心就要揪一下。

三千萬的前期投資幾乎都燒在了搭場景和人物服裝上,場景務求細,衣服務求美,甚至遍尋了六七十歲的老裁縫,一同趕制戲服。

對演員的要求更是苛刻到了極點,有時候明明只拍一個背影,但陸訥覺得他的面部表情不對,依舊喊卡重來,膠卷燒了有十萬尺,幸虧後來有蘇二的加入,否則都不知道怎么場,

事實證明,陸訥對《情人藤》的定位是正確的。隨著影片上映,《情人藤》憑著過硬的口碑,票房一路直升,幾乎跟《摩羅》不相上下。

蘇二剪完了腳趾甲,pia的拍了下陸訥的腳背,「行了,瞧瞧這手藝,大師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