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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訥頭也不抬地說:「我這電影剛開拍呢,哪兒想得到下部電影啊,到時候再說唄」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看羅三,「怎么羅三哥你有興趣啊?」

羅三毫不含糊地點頭,「是啊,我是說真的啊,小陸你看咱倆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陸訥一愣,「三哥你不是搞發行的嗎?怎么又想拍電影了?」

「三哥也跟你說實話啊,現在這電影市場吧,基本就被幾個大公司壟斷了,制作、出品、發行一個流程,都能自產自銷,人吃的是大頭,我們這樣專業代理發行的小公司也就點兒殘渣剩飯,我是沒早幾年沒遇上你這樣的,你看,你懂電影,我懂市場,咱倆合作,不是天衣無縫天作之合嗎?」

陸訥機械地嚼著嘴里的菜,想了一會兒說:「三哥,這事兒吧,現在真說不好,我這人從來不想太長遠的事兒。」

羅三又湊近了點兒說:「小陸,投資的事兒你不要擔心,跟我合作,絕對不會讓你的資金鏈出問題,你就負責拍電影,我就負責給你弄錢,咱拍牛逼的電影。」

陸訥還沒說話,蘇二就轉過頭來跟陸訥說:「陸訥,你把下個月空出一星期。」

「啊?」陸訥一愣,剛想說他下個月哪兒有空啊,手機就響了,一看是策劃姚立天打來的,就知道一定是有關電影的事兒,趕緊站起來,「我先接個電話。」說著就走出了包間。

晶粹軒都是獨立小院兒的包間,院子里樹影婆娑,明月高掛,陸訥站在一養錦鯉的瓦缸旁跟姚立天通電話

「……聯系了孫岩的個人工作室,孫岩也知道劇組沒錢了,他看了你的劇本,表示很感興趣,也不在乎片酬,不過目前他手頭上正有一個戲,大概還要一個月殺青。」

陸訥的眉頭鎖起來,猶豫了一會兒,說:「一個月,我哪兒等得起一個月,算了。」

姚立天在那邊就有點兒急了,都不叫陸導,直接喊陸訥名字了,「你可要想明白了,國內就那么幾個提得起的男演員,既要有實力檔期合適又不在乎片酬,你當這是找對象結婚呢?我看你是瘋了吧,我跟你說陸訥,我承認你的才華,但電影題材擺在那兒,要沒個像樣的明星撐著,票房就等著撲街吧。」

跟姚立天打完電話,陸訥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重新回到飯局,一坐下,蘇二剛開了個口,電話又響了,陸訥頓時有點兒尷尬,匆匆站起來說了聲不好意思,趕緊接了電話往外走。

電話依舊是姚立天的,姚立天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事情大條了,你看新聞。」

陸訥沒廢話,也沒掛電話,直接刷了網頁,最新跳出來的娛樂新聞就是關於徐庶的半個小時前更新的微博,微博上稱:父親執意要去《殺戒》探班,我知道作為一個為電影幾乎奉獻了大半生的人,他放心不下「兒子」,當看著他艱難地轉動輪椅,一言不發地離開,看著他怔怔地望著遠處的落寞與無奈,我感到非常難過。我沒能延續父親的意志,到現在,我只能說一聲,再見,《殺戒》。

此微博一出,網上立刻炸開了鍋,好事的媒體記者,還配上了一張徐永玉坐在輪椅上的背影,緊接著,就有一名自稱是劇組臨時工的人爆料,陸訥在片場獨*裁j□j,容不下半點兒其他聲音,濫用權力,儼然是一個土皇帝,整個劇組私底下怨聲載道,更數次與徐庶起沖突,不顧徐老意志,而庄濤離開劇組,其實也是因為不滿陸訥。

這份爆料被瘋狂轉載,尤其在扯上庄濤之後,到處可見對陸訥的極其激烈的抨擊。也有人聲稱雖然這爆料內容真實度有待商榷,不過「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碰上這種事兒,陸訥心性再豁達,也難覺得糟心,「到底怎么回事兒?徐庶是准備離開《殺戒》劇組?」

姚立天的心情也糟得不能再糟,「正跟他的工作室確認,公司公關團隊會盡快處理這件事的,如果他執意要離開,我們也沒辦法。」

陸訥又跟姚立天聊了一會兒,剛掛了電話,張弛的電話就進來了,張口就問網上的事兒,「你看你是不是也發個微博啊澄清一下?」

「我是閑得蛋疼啊,有那個力打口水仗,還不如好好拍我的電影。」

「那好吧,有事兒你就說啊,我這邊的工作大概還有兩天就結束了,完了還是我來劇組給你打下手吧,你瞧瞧你,一離開我就出事兒,你說你是有多愛我呀?」

「滾犢子!」

張弛嘻嘻哈哈一笑,又跟陸訥臭貧了幾句,掛了電話,剛往回走了兩步,手機又響了,一看,是陳時榆的,估計也是來問網上那事兒的。陸訥也不急著回去了,干脆就坐在院子的台階上,一邊抽煙一邊跟陳時榆講電話,簡單說了網上的事兒,就聽陳時榆問起男主演的事兒「出了這樣的事兒,男主角更不好找了吧?」

「算了,明天的事兒就明天再想吧,再不濟我親自上。」陸訥自娛自樂地說。

陳時榆就說:「你那戲里有合適我的角色嗎?我給你配戲啊。」

陸訥笑說:「你現在是什么身價啊,我哪兒請得起你陳小天王,我這劇組現在就剩爛船三千釘,都知道沒錢,有點兒名氣的,聽說是《殺戒》劇組,就直接掛電話了。」

陳時榆笑了一下,說:「我說認真的,是你說的,兄弟就是沒事兒的時候看你熊樣為樂,出事兒的時候第一個趕到你身邊的人。」

陸訥心里頓時有點兒感動,想了想,說:「還真有一個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

陳時榆二話沒說,「那行,我過來。」

陳時榆站在落地窗邊,窗外是這個城市輝煌的夜景,流動著優雅昂貴的金錢氣息。一年多前,他還只住得起住在地下室,並且每到月底總有那么幾天不敢回去怕被催房租的練習生,處於整個食物鏈最最底層,而現在,他站在這里,仿佛將整個世界都踩在了腳下,一種成就感和征服欲令他的野心迅速膨脹,他的手指輕輕地在玻璃窗上滑動,不需要對照,他就能輕易勾勒出那個人的樣子。

他低下頭,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lisa姐,幫我退掉明天的機票吧,我不去香港了。」

經紀人一愣,聲音瞬間高了八度,「你在開玩笑?你知道去香港干什么嗎?雷托文大導演來國內選角,多少人爭破了腦袋就為了這么一個面試的機會,一旦進了他的劇組,進軍國際指日可待,說不去就不去,你當玩兒呢?」

陳時榆並沒有被嚇住,語氣淡淡的,「公司那邊我會給個過得去的交代,不會讓lisa姐你為難的。」

經紀人痛心疾首,「陳時榆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重點,這是公司在栽培你,我跟你說句實話,你的合約還捏在公司手上,對不聽話的藝人,公司一向不會手軟,陳時榆,你不會想回到從前的那種日子的。」

陳時榆像被針扎了一下,瞳孔迅速緊縮,聲音里滿是冰渣子,「我不會讓自己到那種境地的,放棄這次試鏡的機會,我是認為時機還不成熟,與其在外國大片里打醬油,不如好好鞏固國內的地位,多演些有代表性的片子。」

陸訥跟陳時榆講完電話,心里到底輕松了點,長長地出了口氣,一支煙抽完,將煙屁股扔到地上,用鞋底碾滅了,站起來,拍拍屁股正准備回飯局呢,轉身就看見以蘇二為首的一幫人已經從包間里出來了,陸訥頓時有點兒尷尬,「吃完啦」

蘇二的臉,一半暴露在燈光下,一半浸沒在黑暗里,高高的鼻梁在臉上投下狹長的陰影,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撇,顯得冷酷險峻,靜靜地開口,「跟誰打電話呢?」

陸訥舉舉手機,有點歉意地說:「都是工作上的事兒。」想想自己也挺不像話的,換了誰在飯局上不停地接電話,忙得跟總理似的,誰也不高興啊,正想走過去說些什么呢,就聽蘇二用非常輕飄傲慢的語氣說:「一部破電影哪兒那么多事兒呢,你要想拍,我給你投十部八部讓你拍個夠!」

陸訥的腳步就僵立在那邊,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沒了。

第五十七章

誰也沒料到蘇二會忽然蹦出這么一句,可以想見這位爺現在的心情是極度的糟糕,誰也不想被殃及池魚,呵呵笑笑,都沒搭腔。關鍵時刻還是羅三充任救火小隊長的角色,立刻轉移話題,「哎,小陸,我們准備去『彌渡』,滕海新搞的一個地界兒,一塊兒啊?」

陸訥的臉色只難看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他也不想跟蘇二鬧起來,這人典型少爺脾氣,有點兒不順心,就把臉色擺出來。陸訥也知道今天自己有點兒讓他在朋友面前掉面子,所以也當沒聽到他的話,一笑而過,「好啊。」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到「彌渡」,其實就是一別出心裁的銷金窟,壯觀的全玻璃結構設計,尤其在夜晚,從上俯視,整個s城像一場華美流盪的海市蜃樓,透過琉璃的天花板吊頂設計,將整個房間映射得流光溢,到處可見薩爾瓦多達利,安迪沃霍爾,曾梵志,陳文令的原創作品。要說這幫少爺公子干其他事兒可能還有待商榷,吃喝玩樂這方面,真是祖師爺級別的,

照樣又是群魔亂舞的一夜。陸訥一是累,二是先頭蘇二那么一出,心情也有點兒不好,再加上電影的事兒千頭萬緒,有點意興闌珊,一晚上都沒怎么說話。蘇二呢,也有點兒較勁的意思,自己玩自己的,兩人全程幾乎無交流。

第二天醒來,陸訥早不見了,一摸被窩,涼得透透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的。蘇二自己坐在床頭抽煙,心情抑郁,他自認為對陸訥已經夠忍讓了,堂堂蘇家二少,要什么樣的人沒有?卻為了陸訥一退再退

順手拿了遙控打開電視,液晶屏幕瞬間跳出陳時榆的臉,鳳眸星目,略狹長的眼尾幾乎斜挑入鬢,過分致的五官顯出幾分刻薄傲慢來,然而此刻他手上拿著五六個話筒,卻笑得如沐春風,眉宇間的溫柔煙生雲起,「放棄雷托文導演的試鏡確實很可惜,但是我不後悔,因為在這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片酬?沒有沒有,我們沒有談片酬,這種事情無所謂啦,我不在乎,真的,重要的是,現在他需要我,那么我一定要在他身邊挺他」

「現在網上都在瘋傳說陸訥導演在片場很獨*裁,脾氣很差,經常辱罵演員,你怎么看這件事呢?」

「我覺得現在有一點很不好的事是,大家在網上的言論過於自由,認為反正是匿名的,所以不用負法律責任,我覺得這是一個認識誤區,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不能信口開河,不能為了博眼球就隨便造謠中傷,就像這個自稱劇組臨時工的人,如果真的傷害到了本人的名譽,我會建議采取法律手段。我跟陸訥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