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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訥也玩笑道,「其實還真的有,就我的好兄弟張弛,他一直很想讓我在他的新戲里演一個殺手或者總裁,不說話的那種。」

話音剛落,又是全場爆笑,氣氛掀到一個小高*潮。司儀適時端上金色的獎杯,男嘉賓將獎杯拿在手上,頒給陸訥,順勢問道:「陸導連續兩次獲得這個獎了,除此之外,《情人藤》已經拿下了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接下來還將角逐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導演的獎項,我們都知道,電影圈是個特別講究資歷的地方,以陸導這樣的年紀,一出道就獲得這樣的成就,你覺得是一個奇跡嗎?」

陸訥接過沉重的獎杯,走到講台前,微微低頭對准麥克風,醞釀了一下語言,說:「我只能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一路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不計代價不問回報地幫助我扶持我,所以才成就今天站在這里的陸訥,當然,腳下的征程剛剛開始,而我也將繼續上下求索。至於說奇跡,其實我不大相信這個詞,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覺得,兩個人,平心靜氣的,真心誠意地,相互扶持走完一輩子,就是最大的奇跡。」

他說完,微微擰過頭,仿佛是為了掩飾自己微紅的眼眶。會場有一兩秒鍾的安靜,然後,瞬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前排的天王級別的影帝庄濤影後喬南芯齊齊站起來用力鼓掌。

陸訥面帶微笑的鎮定地走下台,與他們點頭致意,走向自己的位子。位子上,蘇二終於卸下了他那高貴冷艷的少爺派頭,帶著微微激動的表情看著他,千言萬語都在嘴邊似的。

陸訥卻沒有看他,徑自坐下,手上的獎杯沉甸甸的,陸訥卻無喜悅的成分。接下來的幾個獎項,陸訥都有點心不在焉。旁邊的蘇二一直看著他,有好幾次,嘴唇蠕動,想說話,但他陸訥心不在焉的表情,又吞回去了,心里越來越煩躁。

頒完最佳剪輯,整個頒獎典禮進入短暫的休息階段,大家趁著這個時間上個廁所抽支煙,活動活動手腳互相聊聊天什么的。陸訥等人差不多都回座位後,才站起來上廁所,他一站起來,蘇二就忙不迭地跟著站了起來。

頒獎典禮進行了兩個小時,陸訥也有點累,上完廁所,就從煙盒里敲了一根煙出來叼嘴上,低頭點燃了,慢慢地靠在走道上抽著,抽了兩三口,就看見蘇二了。

他就靠在陸訥斜對面的牆上,雙手交叉抱胸,直直地盯著陸訥。陸訥看見他,心情就不由地有點兒變糟,將還剩半支煙的煙頭掐滅了,兩手插*進褲子口袋里,往外走。

走到蘇二身邊時,蘇二忽然伸出一條腿擋住了陸訥的去路。陸訥停下腳步,也不看蘇二,臉色難看地看著蘇二鋥亮的皮鞋。

蘇二挑了挑眉,不高興地說:「我這么大個人杵在你面前你看不見嗎?」

陸訥抬起眼皮,淡淡地說:「看見了。」

蘇二的心火一下子竄起來了,回腳站之身直面陸訥,煩躁道,「陸訥你脾氣見長了啊,他媽為了個陳時榆你還沒完沒了了?」

陸訥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怒氣,但強忍住了,平靜地直視他的雙眼,「蘇二少,我們分手了,記得嗎?」

蘇二臉上的表情迅速地僵死,甚至有點兒茫然,像個孩子般懵了。

陸訥不想再跟他廢話,抬起腳就要走,幾乎是條件反射,蘇二迅速地擋在了陸訥面前。陸訥沒理他,換了個方向,才走了一步,蘇二再次擋在了他面前。

陸訥終於抬眼看他,「請你讓開可以嗎?頒獎典禮快開始了」

蘇二挑眉,傲慢道,「我擋著你了嗎?路這么寬,你干嘛非走這里?」

陸訥沉默了兩秒,扭頭繞過蘇二,徑直走進會場,留下蘇二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頭頂的燈光傾泄而下,投映在他茫然的臉上,好像要哭的樣子。

第七十二章

《情人藤》最終獲最佳攝影、最佳服裝、最佳改編劇本、最佳男配角四項大獎,論起獎項數量來說,也算是大贏家了,但到底錯失了幾個最有分量的獎項。最佳女主角最終被年逾七十的老戲骨饒旭麗摘得,這也是她第三次在金橡樹獎上封後了,張茵茵難掩失望,頒獎典禮一結束,就匆匆離開了,一改之前的張揚高調。

頒獎典禮結束後,陸訥回了趟擔山路街。陸老太站在院門口,看著陸訥下車,伸著脖子還往車里面望。陸訥明知故問,「你孫子在這里呢,看啥呢,」

老太太沒見到想見的人,有點兒失望,緊跟著陸訥進了屋,看著陸訥欲言又止的。陸訥全當看不見,說:「陸老太你是不是在燒紅燒肉,好像聞到糊味兒了?」

老太太一驚,立刻忘了要問的話,踩著風火輪似的刮進廚房。陸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一檔惡俗的相親節目跳入視野,一個正與絕經做著艱苦斗爭的女人交疊著雙腿發表著自己的愛情觀點,聲音甜膩,甜得壞牙。

陸訥張開雙手,大字狀地攤在沙發里。這些日子以來,高強度的工作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緊綳的狀態,如今,聽著廚房里傳來的炒菜聲,鼻間都是飯菜的香味,他的神飄飄盪盪,終於有了安心的感覺。

一桌菜,兩個人,對桌而食,陸訥埋頭吃飯,一改平日聒噪不休的習慣。陸老太食不下咽,幾次悄悄用眼角瞄陸訥的表情,幾次過後,老太太終於不再走婉約派路線,開口問道,「不是說要帶朋友一塊兒來嗎?」

陸訥的筷子稍稍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往嘴巴里塞菜,不吭聲。

陸老太怒了,將筷子一放,「陸訥我問你話呢?」

陸訥的嘴唇抿了抿,默不作聲的樣子令人擔憂,陸老太不由地放緩了語氣,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吵架啦?」

陸訥低頭,掩飾眼底的情緒,悶聲道,「分了。」

陸老太大驚,「怎么就分了呢,這不才多少時間,陸訥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欺負人家……」最後一個「家」的聲音低下去了,陸老太瞧著陸訥的表情,終於意識到氣氛不對,訥訥地住了口,低頭扒了兩口飯,夾了塊紅燒肉往陸訥碗里一放,道,「吃飯,吃飯。」

回到擔山路街,陸訥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好像一下子卸去了青年導演的光環,他好像依舊是那個每日睡到太陽來掀眼皮也不肯起床,非得陸老太武力鎮壓才不情不願地踩著腳踏車上學的少年,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擔心。

說到睡覺,第二天,陸訥還懶在自己少年時代的單人床上,蒙頭大睡。神矍鑠的陸老太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掀開他的杯子,喜上眉梢地說:「乖孫子,快點兒起來,起來!」

陸訥被冷得一哆嗦,趕緊搶過被子將自己裹成蠶蛹,j□j,「陸老太你能檢點點嗎?你孫子好歹是一年輕氣盛的大小伙好嗎?」

陸老太壓根兒就沒聽進去,興致勃勃地拿出兩張照片遞到陸訥面前,「來來,看看。」

陸訥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左邊照片上是個扎馬尾的姑娘,穿著一件紅色毛衣,微胖,笑容甜美,像顆紅通通的大蘋果。右邊的照片上是個戴眼鏡的姑娘,垂肩長發,長相清秀。陸訥心里有不好的預感,警惕地問道,「干嘛?」

陸老太眉開眼笑地介紹道,「左邊這個呢二十四歲,大學剛畢業,家里辦廠的,獨生女,自己在外貿公司上班;右邊這個呢,二十五,中學老師,教數學的,下面有個弟弟都是你喬嬸介紹的,我覺得都不錯,人家也沒嫌棄你是個搞導演的,孫子,你覺得怎么樣?要感覺不錯,咱就見一面?」

陸訥一頭栽倒在床上,「陸老太你能別添亂了嗎?我這剛失戀呢?」

老太太振振有詞,「我知道你失戀,你要不失戀我能這樣嗎?不是有句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陸訥頭疼,「陸老太你以後少看點情感類節目吧,那東西基本把你腦子當內褲來洗。」

陸老太用力地拍打在陸訥身上,雖是隔著被子,但就那勁兒陸訥估摸著老太太能繼續禍害他二十年,「有你這樣的老太太嗎?我這兒正投入地悲傷絕望呢,你覺得我帶著這樣的心情去相親合適嗎?」

陸老太橫了陸訥一眼,臉上流露出一點傷感,「你以為就你難受嗎?我也難受啊,好好的對象說沒就沒了,你這樣多傷我的感情啊,我告訴你啊,陸訥,我氣得牙都疼了,就是沒好意思去麻煩醫生。」

這話弄得陸訥特別傷感,掀開被子坐起來,張開手臂摟了摟老太太,祖孫倆誰也沒說話。

陸訥到底沒去參加相親,他只在擔山路街住了三天,然後就攜《殺戒》主創人員飛韓國參加釜山的電影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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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二漫不經心地按著電視遙控器,手機里,李明義喋喋不休地跟他講述著去馬拉維玩兒的趣事,「……我跟你說,漾兒,你不去真是虧大了,太他媽刺激了……」電視屏幕剛好跳轉到金橡樹頒獎典禮的重播,台上,陸訥穿著一身深黑色的禮服,雪白的鋼琴褶襯衫,戴著純黑的領結,豐神俊朗,將一邊的男嘉賓襯得像個城鄉結合部。他的手上握著鍍金的獎杯,微微俯身對著麥克風,笑容節制而真誠,他說:「……至於說奇跡,其實我不大相信這個詞,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覺得,兩個人,平心靜氣的,真心誠意地,相互扶持走完一輩子,就是最大的奇跡。」

他說完,擰過頭望向虛空的一處,再轉回頭來時,已經掩飾好了情緒,微微舉了舉手中獎杯,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走下台。蘇二的一顆心像被扭著了似的,難受得要死。他沒管李明義的聒噪,直接掛了電話,將頭埋在被子堆里。

蘇二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閑逛,等紅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