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小心斬斷。他平氣凝神地留意著四處的微響，耳朵很快聽見了一棵樹上傳來的衣服摩擦的細小聲音，心里多少有些懊惱，一路上居然沒有發現有人尾隨著他們。

程諾大聲道：「離越，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為何要布置這些？」

離越沒有回答，只是用能量絲線操縱著娃娃再次向朝兩人攻去。

那娃娃身子嬌小動作輕靈，流光雖然因為空中那些絲線束手束腳，但是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它攻擊的軌跡，喝了一聲用力斬了過去，切斷了那娃娃身上連著的幾根絲線，它頓時跌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流光哼了一聲，罵道：「裝神弄鬼鬼鬼祟祟的小人！」

他挑釁地用刀扎進娃娃身上，用力一甩把它丟向絲線最為密集的地方，那娃娃頓時被切割成了數塊落在地上。程諾看著那宛如分屍現場的眼睛、臉頰等殘骸，頭皮一陣發麻，這娃娃實在是太像真人，居然還會流出紅色的血液！

離越緩緩從樹上飛身了下來，寬大的衣袖高高揚起，姿勢十分優美，猛地身體一頓穩穩落在一根線上。也不知道他那雙鞋子是什么制的，站在那么鋒利的絲線上也如履平地。他站在高處也沒有看兩人，只是垂下眼眸看著那些碎塊低聲道：「你毀了我的小九。」

他長得實在太過纖美，此時海藻般的長發蓋著大半個臉龐，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惹人憐惜。

流光哼了一聲揚了揚手里的刀冷冷道：「了你這些東西，不然你也是這樣的下場。」雖然他不屑於打雌性，但是這個離越想要傷到程諾，那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離越慢慢抬起頭，一雙淡紫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流光，流光被他盯得惱火，怒道：「你想要做什么？有本事跳下來，真刀真槍的和我打一場。」

「雖然小九做的也不完美完美，但是那雙眼睛得來有多不易你知道嗎？」離越平靜道，「我不過想要諾成的那雙眼睛罷了，又不會傷及他性命，你何必如此暴怒？既然毀了小九，你那雙眼睛雖然凶巴巴的我不太喜歡，還是勉強先挖了，湊夠十個吧。」

別說流光聽了氣的瞪著眼，程諾也是憤怒不已，這得腦殘到什么程度，才會認為挖人眼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他忍不住問道：「你做的娃娃，都是用真人的眼睛？」

離越點頭道：「是啊，我看上的眼睛可不多。我最喜歡那種白皙泛紅的肌膚做娃娃的外殼，要把人皮整個剝下來，可是相當不易呢……不過放心了，你的皮膚太粗糙了，我不會要的，乖乖把眼睛給我就好了。」

程諾聽得不寒而栗，憤怒之下反而笑了：「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啊？」

流光不耐煩道：「你若有本事便來挖啊，躲在上面有什么意思？」

離越從儲物袋中又掏出來一個娃娃，這個娃娃比剛才的要高一些，是紅瞳白發。他語氣輕柔道：「我沒想到你倒還算身手敏捷，那便讓攻擊型的小七來吧，你可要小心些。」

這個娃娃穿著整套的盔甲，手里握著一根長戟，雪白的頭發束在腦後，當真是栩栩如生。

流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離越的雙手，這娃娃再厲害也沒什么，只要是人操縱的，斬斷那些控制的絲線就好了。

娃娃很快動了，動作比剛才那個要快的多，而且它的長戟也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與流光的短刀相擊，居然絲毫沒有損害。

離越居高臨下饒有興致地單手操作著，好像是看一場雜耍。

程諾緊張地盯著他的空閑的右手，離越單是用左手便這般厲害，如果他的雙手一起呢？

離越似乎察覺他的目光，於是朝他微微一笑，右手小指輕彈，程諾一凜趕緊將手臂硬化擋在身前，同時朝後跳開一步。

一根絲擦著他的手臂射入地上，手臂肌膚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割痕，過了一會兒才滲出血來。程諾咬緊了嘴唇，手里抓住兩塊石頭，用力朝離越擲了過去。

離越腳脖勾住絲線在空中轉了個圈躲過，嘆道：「你可別氣的凶巴巴的，這樣眼睛挖出來就不好看了。」

「挖你妹！」程諾撿起石頭砸向離越，罵道，「沒見過你這種雜種，簡直就是畜生！不對，畜生不如！」

當然，他見過的人中還有兩個可以和離越相媲美。

他這么一罵，離越的神色頓時變了，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程諾就是激怒他給流光斬斷絲線的契機，當下不停地從地上撿起石頭丟過去，罵的也是更加難聽。

「住嘴。」離越喝道，猛地將一個數十道絲線織成密集的網，兜頭朝程諾罩了過去。

這么一來，娃娃的動作就緩了下來，流光快速斬斷控制它的絲線，將它用力朝那片網丟了過去，趁著阻礙的一瞬間抱著程諾在地上打了個滾，避開落下的網。

離越冷笑一聲，手中又發出數道線朝兩人射了過去，流光揮著刀臉色沉靜地左右擋開。程諾覺得流光的動作似乎比剛才要遲緩一些，仔細打量他，終於發現流光的左大腿處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他心疼而又緊張，現在怎么辦？最主要的是，那些絲線太過鋒利，他手上根本沒有趁手的兵器啊摔！

離越的絲線已經又貼上了那個七號娃娃，娃娃很快從地上站了起來，飛身朝程諾撲了過去。流光聽見風聲揮刀擋住，與此同時，地上突然鑽出一只手用力抓住程諾的腳腕。

流光大驚，但是被那只七號纏著脫不開身，程諾「啊」地驚叫一聲，已被倒提了起來，地下鑽出了一只成人大小的木偶娃娃。

離越揮動右手，木偶娃娃很快帶著程諾跳到了高處。

他眼睛含笑看著兩人道：「這是小五。」

28第四章

程諾雙腿都被抓住倒提著,臉上也憋得通紅。那五號娃娃的雙手仿佛鐵鉗，他掙動幾下,被那娃娃捏的腿骨直響，痛的險些沒暈過去。

流光想要追過去,但是離越雙手揮動，更多的絲線朝流光飛了過去，流光一不小心手腕又被割住，絲線深深勒緊肉中，頓時血流如注。七號也是如影隨形，不停地穿過空擋攻擊流光。流光咬著牙悶聲不響，眼神依然銳利如鷹。

離越嘴角微揚,讓五號把程諾帶了過來，他用一根金針在程諾的腰上猛地扎了一下,程諾頓時全身都麻痹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從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下面情形，只能聽見打斗的聲音，心里不由更加擔心。

「放心了，我不會讓你痛的，不要怕。」離越伸出手指輕柔地撫著程諾的眼皮周圍，仔細打量那雙眼睛，贊道，「我以前得到過兩對罕見的黑眸，但都不及這雙眼睛漂亮。」

程諾的感覺還在，渾身的汗毛都摸出來了，擦！今天他才知道，顏控聲控毛毛控有多萌，控眼睛的變態都去死啊！他這明明就是地球人擁有數目最多最普通的黑眼睛好么？

現在變成砧板上的肉，他當然不敢跟剛才那樣破口大罵，而是僵硬地咧出一個笑容軟聲道：「閣下能否告知，想用我的眼睛做什么娃娃？」

離越微感意外，他喜歡戲弄獵物，最愛看他們在掌下嚇得瑟瑟發抖求饒的樣子，像程諾這般問的，倒還是第一個。

他一臉天真地扳著手指算道：「嗯，像小五就是土系的娃娃，小七是攻擊型的娃娃，其他系別倒也是齊了……想來想去，你這雙眼睛還只能做個小九那樣漂亮的娃娃陪我玩耍吧。」

程諾吐出一口氣，笑道：「娃娃雖然能陪你玩，但是它能給你鋪床疊被嗎？能給你做飯嗎？能陪你說話給你講故事嗎？」

離越眯著一雙紫瞳笑嘻嘻道：「那你的意思呢？」

「很簡單，只要你放了我弟弟，我就像娃娃那樣陪著你，絕對盡職盡責，剛才說的我都能辦到。而且像之前說的怎么打水的問題，還有好多其他的，我都講給你聽，豈不是比那些娃娃有趣多了？」程諾真誠地看著離越，想起之前對白芷的稱呼，於是厚著臉皮一臉乖順地道，「主人。」

變態應該都差不多吧？稱呼上讓他沾點便宜，稍後逮到機會坑死丫的！

流光的耳朵比普通人都要靈敏的多，自然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氣的大吼道：「程諾你胡說什么！」

他情急之下，居然一刀斬斷七號的長戟，連著切斷七八根絲線，手腕的傷口流血更快了。

離越點點頭輕聲道：「看來你說的名字也是假的……你的建議很是不錯，可是，娃娃可不像人一樣隨時會背叛，陰奉陽違。」

他說著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套致的小工具放在身側，小刀、鑷子、裝著葯液的小瓶子等等應有盡有。

當帶著涼意的棉花團碰到臉上時，程諾是真被嚇到了，挖眼誰不怕啊？簡直比碰到猛獸都更讓他害怕。他顫抖著聲音道：「我現在怕得很，只怕挖出來一點都不好看。」

離越柔聲道：「不怕，我一會兒會給你聞聞幽樂香，你只會記起來最美的回憶，眼睛也會保持最漂亮的色澤。放心，醒來一切就好了。」

他那張臉清秀可愛的跟女孩子似的，聲音也是溫潤好聽，但是程諾現在覺得他比惡鬼都可怕，背上全是冷汗。

流光見情勢危急，真是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了，喝道：「離越，你敢動他一根頭發，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離越笑吟吟揚聲道：「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我看你也去了半條命了。」他了被斬斷的七號娃娃在前面又加了雙重的絲線，流光那把刀雖然厲害，把那些絲線全部砍斷時，只怕那雙眼睛早就被他進玉盒之中了。

離越不敢再祭出娃娃，那些娃娃都含有他的心脈之血，所以才能操縱自如，流光砍傷一個，就會損耗他自身的血。剛才九號被割碎，七號被砍傷，縱然他談笑自如，實際上力也是損了三四分了。

他再不遲疑，一手握著小刀，一手拿著裝有幽樂香的小瓶子，朝程諾靠近過去。

流光急的大叫一聲，揮著刀快速向前，全身都被割的血淋淋的，衣服也是一道一道地掛在身上。離越搖頭道：「愚蠢，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程諾雖然眼睛這個視覺看不見，料的流光那犟脾氣上來了要做傻事，便叫道：「流光停下！不過就是一雙眼睛罷了！我都不怕你怕個毛線！」縱然他想表現的悲壯而無畏，那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的恐懼。

他深吸口氣大聲道：「老子不要眼睛也能活！我沒眼睛你就嫌棄我了嗎？離越我的眼睛給你，這小子的眼睛跟狼眼似的沒什么好玩的，你便給他留下吧。」

「人類果然都是口是心非，明明全身都在抖嘛。」離越嘆息道，「還是娃娃不會說謊……我偏要兩雙眼睛都要。」

程諾憤怒地打斷他的話：「呵呵，怪不得你干這種畜生事，原來就沒把自己歸到人類里面！小光，你給老子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