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氣氛的節日准備(2 / 2)

圖文結合的記憶比純文字深刻,動態的圖像又更勝之,因為有種種限制,雲深能夠選擇的余地不大,除了農業方面的指導視頻,雲深最終選定用來代替小學語文老師的教材,是字幕版的《喜羊羊和灰太狼》。以它的市場效應來看,這部國產動畫片在情節上應該是有足夠吸引力的,世界觀和角色完全虛構,解釋的空間很大,而且它頗有長度,反復循環也不會太快令人厭倦,故事積極明快,角色也有代表性。

至少塔克拉奇妙地就很愛。比他還小幾歲的天瀾反而是另一個極端,這部片子當時經過一集的試映,塔克拉除了對雲深抱怨角色毫無美感之外沒有任何意見,范天瀾則是在雲深向他征求觀點之前就走出了門外。

也許他比較喜歡看中國男人某某某的視屏,雲深想。然後他抬起頭,看見了從大廳另一頭走來的高大青年。

許多女性的目光牽絆在他身上,那雙深邃的黑色雙眼卻只看向這里。剛硬的黑發束在腦後,線條深刻的面孔俊美得毫無瑕疵,肩膀寬厚,胸膛堅實,身材即使以同性的眼光來看也要說實在出色,走路的姿態也漂亮。雲深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這位一直在自己身邊的青年,初遇時他一身鐵和血的味道,眼神深沉,情緒壓抑,不知何時開始,縈繞在他身側的不安定和陰暗感都消失了,變得越來越沉穩成熟……也越來越不像一個才二十歲的年輕人,不僅塔克拉被他襯托得低齡化,雲深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很難在他面前做出師長的姿態了。

雲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成就感。

人高腿長的優勢是范天瀾很快就走到了雲深的面前。

「管道修好了。」他依舊是言簡意賅。

「辛苦你了。」雲深微笑道。

范天瀾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記事本,「還有什么工作嗎?」

「還有一部分的年終盤點……」雲深說。

「我來幫你。」范天瀾說。

「好。」雲深點點頭,然後轉頭對南山族長說,「這里的事就交給你了,南山族長?」

「沒問題,術師。」南山說,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今天已經是除夕了,請您也不要辛勞得太晚了。」術師的智慧固然令人嘆服,也需要通過繁多的工作才能把一切落到實處,人們如此尊敬他,一個原因就是術師雖然不必從事體力勞動,他的辛勞卻未必比任何一個人少。

雲深笑了笑,「只是做點文書工作而已。」一些數據統計和錄入,只是比較繁瑣而已,並不需要多少力,他即使工作狂也是有限度的,知道自己該什么時候放松。

范天瀾推開側門,和雲深一同走向門外的雪地。

和只穿著毛衣加一件呢外套就視寒氣如無物的范天瀾不同,雲深一出門就拉上了羽絨服的帽兜,門外的積雪已經沒過小腿,不久之前踩出來的腳印已經變得模糊了,細碎的雪花靜靜從灰白色的天空上落下,落雪無聲,又似乎有無窮盡宏大而細微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雲深停下了腳步。

范天瀾也停了下來,雲深對上他的目光,笑道:「我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這里的雪景也很漂亮。」

工房等建築都集中在了左側的沿河地帶,雲深所看的方向正是湖面,視野相當開闊。入冬以來這里就不曾有過晴朗的天氣,無風無雪的時候也未必比風雪交加溫和多少,湖面早已結冰,與右近雪茫茫一片的沼澤,遠處白皚皚的小山連成了一片深淺不同的純白世界。

這種純粹是美的,也是冷寂的。雲深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地方,雖然他對這塊土地的一些數字早已熟悉,也為這塊土地設想過許多計劃,這個時候看著這里,他還是有種微茫的陌生感,喧鬧的聲響從背後的宿舍透過來,卻遙遠得如同另一個世界,雲深忽然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刻都清楚地意識到,這是與他過去生活的地方沒有任何關系的另一個空間法師,騎士,狼人,魔法生物,部落和帝國,這是他不曾接觸,甚至也不曾想象過的世界,而現在他生活在這里,並且將一直生活下去,直到這次的生命終結。

直到死亡,否則再無歸期。

雲深的眼前忽然落下了一片黑影,「別看了。」范天瀾伸手擋住了他的視線,低聲說。

雲深拿下他的手掌,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

他知道身邊這位青年有時候出奇地敏銳,不過他只是忽然有些感懷,不會放人自己長久陷入這種情緒,「天氣很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即使積雪難行,雲深回到他的住所也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剛走過轉角,一團令人的腦袋立即清醒的繽紛色就跳入了雲深的視野。

「春天的節日就要來了,我要用全新的模樣出現!」塔克拉非常豪爽地說,把一把剪刀遞到了雲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