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三種道路(2 / 2)

斯卡:「……」

這次輪到葯師和精靈看著他了。

「……他讓我去盯著那邊的『軍訓』?」斯卡不太確定地說,這是哪門子的聯系?

「這邊眾多事務已有章程,然而那邊才正在開始,有一些人已經被調了過去,我聽說非常熱鬧。」葯師說,「那邊幾乎什么都是新的,包括人,他們來自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外貌和風俗,還帶著不同的目的,而再現在,這些人要在同一個地方受到同樣的訓練。術師既然早就決定引入新的人口,就一定已經有所考慮。」

這個說法斯卡很難反駁,那個人類連嬰兒的腳趾都會考慮。

精靈思考了一會,問道:「閣下,我想問,那位大人是否最近才開始像這樣和您交談?」

斯卡回想了片刻,神色開始發生變化。

「『或者給他們追求的空間,或者追求的方法』?」葯師試探著看他,「也包括你?」

精靈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辭。那位狼人族長的反應……嗯,他大概能猜到一些。那很正常,能夠理解。那位大人確實是一個非常有耐心,而且毫不藏私的教導者,同時兼具絕大多數統治者所沒有的氣魄,所以以他的身份,能夠在這塊土地上自由行動,甚至知曉一些重要事物,並對此發表看法。

這並不是對他的信任,或者說這與信任無關。

這是……精靈抱著他的筆記本,思索准確的形容,無所畏懼?因為力量強大,陰謀無效?不……都不是。那位大人不想要一座「保守的、難以改變」的孤島,也不願意見到一個「光輝燦爛」、卻殘酷貪婪的新帝國,他選擇的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甚至讓人想象不到的道路,更為強大,並且坦盪,不懼為人所知,因為所知者對它除了難以置信,還會從本能感到……

……畏懼。

經過幾日艱難的學習,當然大部分時間都被用在不相干之事上,前來撒謝爾原住地的「水晶宮」交易的獸人們終於擺脫了人類那些簡直要命的「手續」和「說明」,欣喜萬分地帶著他們滿意的商品離開了。離開之前,他們將同情的目光投向那些還在泥土平地上接受訓練的少年獸人們。

其實在他們看來,人類的這些折騰並沒有什么用處,但人類顯然不喜歡他們的懷疑,他們在的這段時間里,曾經有孩子來找自己的族人偷偷說過想要離開,結果卻是那個孩子代表的部落差點被整個逐出撒謝爾的原住地。狼人和那些人類的態度是如此凶狠絕情,讓曾經產生過某種錯覺的獸人們都感到驚慌失措,雖然那個部落最終被留了下來,卻受到威脅——再發生類似或者其他「不聽話」的事,就不會有第二次了。於是他們都閉上了嘴。畢竟除了在烈日下折騰,那些孩子過得並不算差,人類還要求每個部落都必須留一兩個成年獸人下來,直到那些學徒被允許回部落,甚至這一兩個獸人是可以在任何時候讓部落派人來替換的。

又一個下午的訓練結束,所有人都汗流塌背,訓練中途兩次短暫休息時喝下的淡鹽水在身體里根本存不住,結束的哨音響起之後,少年們連對食物的渴望都被擠到一邊,腦子里全是清涼的水的波光。但可飲用的水被鎖在宿舍的大木櫃之中,只有舍長才有鑰匙,如果他們敢拿自己的骨刀或者力氣硬把它弄開,搞壞了鎖,或者弄碎了那個漂亮的水罐,或者丟失了人類發給他們,每個人只有一份的什么,那么後果可能就跟那個部落一樣,雖然他們現在沒有人類的命令,連多一步都不敢邁,但同情和理解他們的獸人並不多。

大多數的獸人少年都明白自己是為何而來,面對的人類和狼人具有十分強大的力量,不是他們能夠對抗,部落也完全不想要他們對抗的。

但在這樣共同的認識中,也有些比較不尋常的想法。

把精美的白色水罐小心放進櫃子,重新上鎖之後,這間宿舍的舍長才松了口氣,不僅那些新來的獸人破壞這些用具會受懲罰,他自己也要擔責。他轉過身,一股大力向他襲來,手中的木盆同時被人奪去,後背重重撞到門上,一根粗壯的手臂頂住了他的喉嚨,他眼前一陣發黑,本能提起膝蓋,對手悶哼一聲,手臂一松,他還在眼花,低頭就向前撞去,對手沒有能過避開,他們一同摔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在角力中他終於想起,轉頭就要去咬斜到一邊去的哨繩,壓在他上面的獸人粗聲道:「是獸人嗎!求人類來幫!」

「呸!」舍長吐出哨繩,「難道等你們殺了我?」

「只是一個教訓!傷不到你一點皮!」他的對手,一名狼人少年惱怒道,「可你出賣了骨頭!」

「誰?」

「卡達爾部落!」狼人少年說,「我的朋友差點被趕回去!」

「哈?!怪我?」舍長猛地一推,把這家伙推開,撐住地面挺身而起,「那個軟蛋就那樣溜進水晶宮,以為那些黑衣人眼瞎嗎?在這待了五天就想走,我沒見過這樣沒種的獸人!」

「不是那個臭蟲!人類來問卡達爾部落的事,你說了什么?」

舍長還在喘氣,但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我說了什么?」他甚至笑了一聲,「我會說什么?有人看不起撒謝爾,也看不起這里的人類,甚至認為他們的勝利有假?我要笑死了。他們燒屍的灰曾落滿我身,你們要去看一看那些灰坑嗎?」

其他人露出吃驚的表情,狼人少年的臉色也變了,但很快地,他又換了一種臉,如同在高處看他。

「你這個嚇破膽的**,只會搖尾巴。」狼人少年說,「你等著。」

「等什么?」

「等我成為學徒之後,作為撒謝爾的姻親,坎拉爾的長老之子,我將見到那個傳說中的人類。」狼人少年輕聲說,「你這樣的狗,我將——」

「你見不到他。」舍長忽然說。

他看了一圈宿舍里的其他人,嘴角挑起,露出鋒利的犬齒,「你不會見到他。而我——」他點點胸口,「已經是學徒。」

「什么?」其他少年大吃一驚,狼人少年卻說:「不,你只是奴隸。一個曾經是他們敵人,後來變成俘虜,最終是奴隸。」

「我是學徒。」舍長說,這一次,輪到他輕蔑地看向對方,「你什么都不懂,他們已經接受我。只要我獻上唯一的忠誠,他們就會真正地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