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帶一路(2 / 2)

黎洪皺起了眉,南山又習慣性摸鑰匙,「連那些部落也有?」他們差不多是同時說。

深林沒有直接回答,他說:「現在在學校里的那些部落獸人,一學期只學兩件事,一是蓋房子,第二,就是種地,種子就是發給他們的。所以過段時間,收成的時候他們都會搬出來,收完了他們就該回去了。」

這就是他留下來要和他們,准確地說是南山族長所說的事。兩個遺族中年人都沉默不語,一直到快要走到宿舍的時候,南山才問了一句:「這樣能行嗎?」

「為什么?」黎洪問。

深林停了下來,這名當年做不了一個好獵手,也對種地沒什么意思的青年在夕陽的余暉中想了想,「我覺得他們影響不了我們。時間短暫,他們能學到的東西不多,沒有實際上手的經驗,輪到他們自己來和部落人的時候,問題不會很少。何況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們學的是我們的辦法,我們是靠集體分工合作來完成工作的,可這些毛沒長齊的孩子大概是動不了他們的部落。」

「那也不一定。」黎洪說,「有決心的人,比如撒謝爾的斯卡,撒希爾的布拉蘭的人也會有。」

「如果有這樣的人,那也不差。」深林說。

「怎么說?」南山問。

「他們越像我們,就越要依靠我們,不然他們的工具和良種去向誰要?」深林說,「學了怎么種植作物,飼養家禽和家畜要不要也學?怎么處置肥料,防治蟲害,給動物治病和加工肉的辦法學不學?他們要學這些,就離不開我們。」

「就怕他們學完了,他們就用不著我們了。」南山說。

「是我們要用他們,術師才讓他們學這些東西。」深林說。

黎洪嘴里的草莖已經嚼到了末端,「我們的工廠里生產的出來的東西已經快要堆滿倉庫了。」

片刻之後,深林說道:「術師打算修一條路。」

他對遺族過去的兩位首領說,「一條鐵路,從這里通往獸人帝國的首都。」

仍然是獸皇宮血腥冰冷的大殿。

一個年輕人類癱坐在地上,臉色比石頭一樣蒼白,從頭發稍到腳趾頭都在發抖,一名獸人慢慢踱到他面前,微微低頭看他。

片刻之後,他回頭對皇座上的虎族說:「這個可以留下來,陛下。」

頭戴皇冠的獸人沒什么表情,他現在的臉很難作出生動的表情,他的眼睛更冷漠,冷漠又掩蓋了背後的血腥瘋狂。他抬了抬手指。

「把他帶下去。」站在皇座下的白色獸人說,「給他衣服和食物。」

發抖的年輕人類完全癱倒在地上,恐懼終於從他身上離開,帶走了他最後的力量。兩名侍衛從石柱旁走來,一人抓住一邊肩膀,輕輕松松拖走。白色的狐族獸人側頭瞥了一眼那名人類離去的痕跡,笑了一聲,「這個沒失禁。」

「別廢話。」現任獸皇說,「否則你也殺。」

「是的,陛下。」白色獸人說,「現在我們有幾種辦法對付我們的敵人,但沒有一個是馬上能夠得到勝利的。我們還能派出軍隊,但如這些人類所說,再次開戰之前,我們必須要知道我們的敵人究竟有多強大,他們的強大是到此為止,還是一直在增加,在召集軍隊之前,我們必須派出探子。」

沒有人反對他,也沒有人附和他。

「在等待消息的時候,我們同樣要增強我們的力量。那些人類把奴隸和獸人一塊集合起來,好像他們人人可用,我們不能那么自取滅亡,但我們要把部落都聯合起來,告訴他們我們遇到了一個多么可怕的敵人,告訴他們我們的敵人要干什么。」白色獸人說,「他們要把我們都干掉。」

他轉頭看著殿中眾人,「這是生死存亡之事,絕不容懷疑。如果在此之前,我們還是用習慣去判斷我們的敵人是我們失敗的原因之一,那么,現在這些人類用自己的性命來作出的判斷就足以驚醒我們,敵人的圖謀絕非他們提出的幾個條件,而是像寄生在樹心的蟲子一樣,他們最終的目的就是帝國以及我們獸人的滅亡。現在他們掌握力量,我們要與之決一死戰,就必須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是時候去收服那些不馴服的部落了。」

他轉身面向皇座,深深躬身,「一切希望在您,陛下,您的力量是一切的證明。人們只會為純粹的力量所征服,如斯卡·夢魘這樣為入侵者敞開土地的恥辱將被永世唾棄。」

獸皇開始思考他的話,一旁的獅族族長發出疑問:「只是派出探子?」

「當然不僅如此。」白色獸人說,「他們向我們提出要求,我們也可以提出要求,並且只有一個要求。」

他微笑著看向獅族族長,「在征服的過程中,我們也必然會受到一些損失,將我們受傷的,殘疾的戰士,和帝都中所有沒有價值的人都送到斯卡·夢魘的領地去。」

雷聲滾過天空,沉重的大雨點像一陣急促的腳步,噠噠噠地跑過房頂,隱沒在風聲深處,又是一陣,然後雨的腳步碎裂成密集的鼓點,嘩啦啦的水聲自遠及近,大雨籠罩工地時,聲勢猶如天河傾倒,正在開會的人不得不豎起耳朵,提高聲音,才在不久之後順利結束這場工作會議。

隊長們陸續離開,留在最後整理會議室的只有兩個人,曼德驚奇地看著他們的頭領人物用一種比平時更干脆利落的動作——讓他完全跟不上了——完成收尾工作,把會議資料一卷,留給他的那句話還在曼德耳中打轉,對方已經走出了會議室,等曼德關燈關門,來到走廊上的時候,連衣角都見不著了。

曼德看向外面,水風迎面而來,在這個深黑的雨夜中,只有幾盞明燈熠熠閃耀。

回到宿舍的范天瀾只打濕了發梢,一步過轉角,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

雲深收起雨傘,水流反射著燈光,沿著傘面向散尖匯聚,落成一道水線,他抬起頭,同樣看到了那個匆匆趕回來的黑發青年。

「天瀾。」雲深說,對他微笑了起來,「我也把假期調到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