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垂下眼簾遮掩住所有情緒,只道:「殿下記錯了。」
回過神來,江立說:「君未是我的表字。」
「表字……」玄商略微想了一下,想起來好像人類是有這么個稱呼,「我以後可以這樣叫你嗎?」
江立下意識厲聲道:「不可以。」
玄商把印章放回盒子里的動作頓了一下。江立一直都對他的要求很寬容,哪怕是過分的要求,像這樣果斷地拒絕還真是頭一遭。
江立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緒,走過去接過木盒子放在衣服箱子上面,淡淡地對玄商說:「睡覺吧。」
玄商睡在床的里側,江立睡在外側,玄商拉了拉被子,翻了個身,過了半盞茶功夫,江立以為玄商睡著了,他卻又翻了個身。
江立說道:「今天寫字寫得多了,是不是肩膀又痛了?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玄商心下一沉,想起之前江立表示傷好了之後就送他回家,又聯系到剛剛江立那樣對他說話……他攥緊了手。
「怎么不說話?」江立轉過臉看他,下一個瞬間肩膀卻突然被按住,他還來不及反應玄商便一個翻身居高臨下地抵著他。
「你」江立張口欲問,忽覺脖頸一痛,玄商的牙齒深深地嵌入皮肉,像是要咬穿他的大血管。
驚人的相似。在那個奇怪的夢中,凶狠的大蛇也是這樣要把毒牙扎進他的身體,蛇身糾纏著獵物的軀干,蛇瞳欣賞著獵物的痛苦,直到死亡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
江立猶豫著環住玄商的腦袋,平靜地問:「為什么咬我?」
玄商看不見也知道自己這一口是咬狠了,舌尖上全是血腥味。
他回答:「不開心。」
「為什么不開心?」
「你要趕我走。」
江立失笑,笑意卻不直達眼底:「沒有誰要趕你走。」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君未?」
「……這完全是兩件事情。」
「可不可以?」
江立發現玄商有特殊的勸說技巧,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就重復地說,說到你心軟為止。
「你願意叫就叫吧。」
玄商這才滿意了,低下頭在咬痕處輕輕舔吻,江立拉開他:「好了。」
「我也想有個表字。」玄商悶悶地說,「你給我取一個。」
江立笑:「好,你想取幾個都行,明天我們一起看,不過現在要先睡覺。」
「嗯。」玄商終於老實了。
夜幕深沉,鎮北一家簡陋的旅社內,溫修遠背著手在窗前踱步,一步一嘆息。
老管家勸道:「老爺,早點睡吧,左右等了這么久了,也不怕晚幾個時辰。」
「因為嘉紹生病已經耽誤了一陣子,我實在是怕……」怕好不容易趕回京城,看到的只是小兒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