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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寒暄個沒完,孫妙仙卻急躁地等不下去了。她找了個機會便插嘴道:「我已請人卜算過了,七日之後便有個良辰吉時,為夜長夢多,我看當眾開棺的日子咱們不如選在那日吧。」

穆震冷笑一聲:「大嫂倒是胸有成竹。你是覺得自己手腳太干凈,有恃無恐,還是故作姿態,好渾水摸魚?」

孫妙仙怒道:「穆震,你少血口噴人,反咬一口!」

眼看著倆人又要掐起來,顧枕瀾忙一手一個按住他們,勸道:「真相尚未大白,你們又何須如此?再說,你們在老家主的靈堂里鬧得這樣難看,萬一他魂魄還在此逡巡,又如何能走得安心了。左右七日後便要開棺,要忙的事還且有呢!聽我一句勸,這時候還是養蓄銳為上。」

他說得有理有據,孫妙仙和穆震相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總算勉強偃旗息鼓了。

他們修道中人對生死看得沒有凡人重,守靈守上三天,心意盡到便好。到了這一日恰好三日夠了,孫妙仙和穆震都不想再跟對方多待片刻,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顧枕瀾依舊在山庄中轉悠了個遍,又把剛才問林清的問題又問了幾個外門弟子,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異的。如此他便確信了,穆乾的死確實另有蹊蹺。

大能隕落,竟然未有異象,這簡直太反常了。可是穆震和孫妙仙誰都沒有提這件事情,究竟是為什么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轉眼間月懸中天,子夜又至。顧枕瀾想起他要到穆乾靈前祭拜一番的事一直未能成行,左右現下無事,便索性准備趁著月黑風高,去那安靜無人的靈堂同老友說幾句話。於是顧枕瀾轉了個彎,又往內院去了。

可是,顧枕瀾卻沒想到,在這漆黑一片的靈堂里,居然已經有人了。

顧枕瀾有些拿不准這人是不速之客,還是跟自己抱著同樣的目的。他忙將自己隱匿在黑暗中,悄悄觀察。

也不知道是穆家秘辛太多,還是自己格外倒霉,才來了兩天,居然夜夜都在聽牆角。不管怎么說,這種事聽起來總覺得不那么高尚……顧枕瀾一邊自嘲,一邊悄無聲息地換了個視線好些的位置。

里面那人似乎非常小心,若不是顧枕瀾修為比他高出太多,又兼謹慎,說不定便要驚動了他。月光下,那男人微微側了側身,露出一點側臉來。

顧枕瀾皺了皺眉:這人好像是傅其宗啊。

他這樣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

顧枕瀾愈發好奇了,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更加聚會神地往靈堂中望去。

自打顧枕瀾來聽牆角起,傅其宗就沒看過供桌上的牌位一眼,看樣子不太像是祭拜的樣子。他一直在靈堂中央的棺材旁邊打轉,這會兒更是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只見傅其宗貼了會兒棺材,又開始圍著它打轉。忽然,他抬起一只手,悍然推開了棺材蓋子!

棺材蓋一開,不知是木屑還是灰塵的細碎粉塵揚了半間靈堂,要不是顧枕瀾一直盯著傅其宗的一舉一動,他幾乎要以為里頭的穆乾被人挫骨揚灰了。

傅其宗也不嫌臟,一頭扎進灰塵中不說,更明目張膽地將手探進了棺材里!

顧枕瀾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褻瀆屍體,立時破窗而入,口中喝道:「住手!」

傅其宗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顧枕瀾:「又是你。堂堂天機山掌門,怎的總愛鬼鬼祟祟?」

顧枕瀾簡直想不通這人怎么有臉說別人「鬼鬼祟祟」,他皺了皺眉,道:「傅其宗,你大半夜跑到人家靈堂里,擾死者清凈,便是光明正大了?」

他看了那慘不忍睹的棺材一眼,只見里頭的穆乾都看不出個人樣了,嘆道:「人都死了,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拿屍體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