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隨從提著的各種補品,淡淡的一句帶過:「陛下有些忙,這才專程派奴才來看娘娘。」
思芳本還想說什么,見齊歌步履匆忙根本顧上沒看自己,悄悄的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殿門的鴛鴦錦門簾一掀開,便見元妃靠在寢榻上,已經梳妝過了,看似不像昨日那般憔悴,想來代誠的方子下的還算妥帖。
「娘娘,給娘娘請安。」
齊歌分毫不疏漏禮節,進門就跪。
元妃見是齊歌來了,眼神中似乎頓時亮了很多,稍稍抬頭向後張望了張望。
沒有人
除了思芳,沒有任何其他人還在這間屋子里。
她也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若是皇帝真來了,怎么都不可能走在齊歌身後,不是?
「娘娘貴體可好些了?」
齊歌開口問候,元妃立即抬抬手讓他起來說話兒。
「好多了,昨日真是讓公公見笑了……」元妃斂了斂神色,不想讓任何看出她內心的不安與窘迫。
入宮這么久,這失寵的滋味,從來都是她賞賜給別人去盡嘗,怎會想到,風水輪回轉,帝王的心念說變就變了。
「哪里的話,伺候娘娘是奴才們應該做的」齊歌陪著笑臉,說的十分真誠。
元妃一直待他還是不錯的,正因為如此,皇帝假他的手向元妃下葯,才讓齊歌為難又心焦。
匍匐在權力之下,這檔子事讓齊歌覺得自己最後一分良知都被吞噬掉了。
他十歲被凈身送入宮中當差,開始不過是家計艱難,討個生活,誰能想到偏偏老天爺注定他官運亨通,今後的二十多年平步直上,侍奉天顏於朝夕咫尺。
只是這斷了根的人,這輩子注定無子無孫,若真是老天開眼賞他個兒女,齊歌還真不知該怎么捧在掌心里寵著才好。
可有些人,這好好的子嗣,卻說不要了,就不要了……
唉,齊歌心中長嘆。
元妃淡淡笑笑,一手輕輕攏在肚子上,襯著柔軟的衣衫,只覺得她肚子較月前又大了幾分。
這肚子的孩子就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能用這孩子牽回皇上的心,自然最好。
若是……她真的失寵了,能有個子女,下半生,也算是有了依靠……
元妃不敢想象自己失寵之後的日子,但似乎,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思芳端上剛剛烹好的新茶,齊歌略略喝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
「娘娘,陛下讓我給您送過來一冊折子,您看看……」
他從袖袋中掏出一本整齊潔凈的折子,折子上有密封的蓋印,一看就是紀連晟已經批閱過的。
元妃神色微微一變,心里惶恐,接過那折子,翻開,行行字跡頓時入目。
原來是朝中彈劾元相的折子,這折子的封日是三個多月前了。
不過是舊事新提,老調重彈。
黨爭之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當日皇帝登基主政,漸漸能坐穩這位置,難道沒有父親的一份功勞?
折子中最狠厲的攻擊還是元家遮蓋住的那幾條人命,但這京城中的妻妾成群的官宦子弟,誰又能比誰清白多少?
想必皇帝案頭這樣的折子從來不少,三年前、三個月前、三日前……
他早就想對自己出手了吧,不過是一直忍耐……?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