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該出現的名字。他笑容僵了一下,問:"洋洋,哪個小馮叔叔?"

"就是你的朋友啊,那個長的很好看的小馮叔叔,他上次來看我和奶奶,說他認識好多明星,誰的簽名都拿得到,比你還厲害呢。"

鍾岩不用再問也知道洋洋說的是誰了。他滿心疑惑,馮以辰怎么知道他給阿婆一家新的地址?他畢竟和阿婆也只是一面之緣,回國後特地來看老人家也有些說不過去。

吃飯的時候,他問:"阿婆,我那個朋友小辰是不是來看望過你?"

阿婆邊往他碗里夾菜,奇怪道:"是啊,他說是你讓他來的,你怎么不知道?"

他怎么會知道?他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又追著問了幾句,讓阿婆相信他真的不知道,才同樣露出困惑著急的神色說:"啊呀,如果知道不是你讓他來的,我怎么好意思讓他幫我們那么多忙!"

原來,阿婆的兒子關叔出獄後,一直找不到工作,是馮以辰出面幫他加盟了個快遞公司的分站點。對方說他們有政策要幫助社會弱勢群體,同意他賺錢了再付加盟。連洋洋能夠進學校的尖子班,也是馮以辰幫的忙,甚至了洋洋一部分的"優等生特別輔導"。

"你說說那孩子,和我們家非親非故的,還做好事不留名,這不是讓我老太婆過意不去么。不行不行,小岩你一定要幫我好好謝謝他!不然阿婆可和你沒完。"

"小馮叔叔真的很好呢,岩叔你下次能不能讓他給我要sv的簽名專輯,同學們會羨慕死我的。"

"小混球,書不好好讀學別人追明星。"

鍾岩已經不知道阿婆和洋洋在說些什么了,他受了震動,思緒混亂的要死。怪不得前陣子聽阿婆說關叔在家里發愁,後來就沒了下文。這些林林總總的,本來都該是他的責任,馮以辰卻不聲不響地全都做完了。

"阿婆,小辰他,是什么時候來看你的?"

"阿婆算算啊,好像是立春那會,他也說自己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剛和你聯系上。"

鍾岩苦笑,三月初的時候,他們的關系一度還有些不冷不熱,自己沒少做些氣得他摔門而出的事,當然,他也沒少給自己臉色看。

誰又想得到,那小少爺剛甩完臉,轉身就能為他做那么多事。鍾岩暗自內疚,心疼他受了委屈還為他做盡一切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怨他。

世人都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在喜歡的人面前,偏偏那小少爺人前張牙舞爪,把好的都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真不知道這么做,除了活生生的折磨彼此,對他還有什么好處了。

「小岩,阿婆說的話聽到沒有?一定要請小辰來我們家吃飯啊,等你關叔哪天不忙,阿婆做點拿手好菜。」

鍾岩有些敷衍地應了兩聲,暫時壓下混亂的心情,埋首吃飯。

平時鍾岩心里負隅頑抗的時候,尚且不怎么能拒絕的了馮以辰的示好,現在知道他為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更加狠不下心來。

那小少爺討好人的方式又特別的緩慢堅定,進退得宜,小心翼翼伸出觸手之後,總會第一時間回去,以退為進扮出可人的樣子,鍾岩五臟六腑全都改旗易幟,對他言聽計從,除了偶爾耐不住逗他,幾乎百依百順。

兩人的相處能那么和諧,和諧到出乎馮以辰的意料,空氣里若有似無漂浮的全是曖昧因子,只是沒人提更進一步,也就繼續這么曖昧著。

外景一拍就拍了一個多月,已經進入最後尾補鏡頭的工作,馮以辰風雨無阻地跟他們四處跑,搬把凳子就能在毒辣的日頭下坐個一天。

這天s市的溫度已經突破人類極限37°了,林諾諾半小時就要補次妝,鍾岩看著樹蔭下坐著的反義詞,不自覺就心疼,忙里偷閑勸他回保姆車里他也不去,還不識好人心,說:「我又不是冰棍,陽光下一曬會化掉。你拍你的,管我做什么。」

他當然不是冰棍了,是冰棍哪里還有那么多麻煩,直接兩口吃掉,清涼解暑,什么煩惱都沒了,還需要他擔心那么多?

鍾岩無奈了,補鏡頭的時候老走神,往那小少爺方向看去的時候看到他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視線交接的感覺說不上的甜蜜美好,他又不想承認,崩著個臉迅速轉開視線,沒過幾分鍾又故態復萌,連林諾諾都看不下去了,看玩笑一般提醒他說:「你在戲里看我的眼神都沒那么柔情似水的,要不要那么明顯啊,邊上還有人呢。「

鍾岩知道她是好心,暗自提醒自己怎么眼神外露成這樣了,還是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真成了冰棍,中暑後全部化光了。

休息的時候,鍾岩又一次跑去勸馮以辰回車上,他皮糙肉厚怎么曬都曬不壞,誰知道這小少爺什么做的,曬壞了馮家老大把他剝皮去筋都是客氣的。

可他這人不正經慣了,好好的關心從他嘴里說出來,難就變了味道。

他笑得痞痞的,說:「求你還是上車吧,你老含情脈脈看著我,我怎么安心拍戲?」

馮以辰被那句含情脈脈給戳到,紅著耳朵瞪了他一眼,口氣卻像是被這太陽把聲音都給曬軟了一樣說:「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鍾岩難得被他噎住,嘆口氣摸摸他腦袋說:"是,我也在看你,你一在我就分心,就想看你,所以你乖乖回車上吧。還有一場就可以工了。

小少爺終於被哄回了車里,鍾岩松了一口氣,心無旁騖,接下來的進展果然順利了許多。

在秋老虎凶猛來臨的時候,鍾岩終於結束了他所有的戲份,李果帶著攝制組去法國拍別的場景,男二的問題也得到了解決,李果直接找了息影的前影帝鼎力加盟,希望能挽回艷照對這部電影的影響。

而鍾岩得以放假一周,調養生息。

突如其來的空閑倒讓他無所適從起來,這才想他根本就把方凌拜托他的事給忘了。說忘了其實也不合適,他本來就對這事並不怎么積極,現在男二塵埃落定,又是方凌拍馬都趕不上的人,只希望他當初別抱著太大的期望。

他剛約完方凌,馮以辰就心情頗佳地拿了兩張音樂會門票出現,是他最喜歡的小提琴手彼得楊在s市的獨奏專場,聽說一票難求,在外面都被炒到了天價。

鍾岩是永遠都無法理解這種枯燥冗長又無聊的音樂會到底有什么好聽,馮以辰卻閃著飽含期待的眼神,語氣軟得能掐出水:「陪我去好不好……」

鍾岩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點頭答應了,可是約會總有個先來後到,他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說:"周日晚上我有約了,你一個人也能去聽吧。"

小少爺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猶如一只被主人遺棄的犬類動物,低下頭,兩張千金難求的演唱會vip門票幾乎被他絞成了油條。

「其實……我也沒那么想聽……"他明明在說謊,不然不用把嘴唇都快咬破的委屈樣子,說話的聲音都低落到了極點。

半分鍾後,他似乎從打擊中恢復了過來,抬起頭,十足認真嚴肅地望著鍾岩說:"真的沒關系,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了,鍾岩,我說真的。"

鍾岩的心就跟那可憐的門票一樣攪成油條,還是已經入了油鍋炸得膨脹了好幾倍的那款。

他何德何能,讓他這般的委曲求全?

大腿算是白掐了,鍾岩火速淪陷,幾乎是妥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說:「約會不重要,改天也可以。音樂會只有這么一場,還是陪你去吧。"

馮以辰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整個人神采飛揚。准備好了一樣從懷里掏出了個致的絲絨盒子,聲音明快清亮,說:「那天要穿正裝,你有件禮服式樣,雙疊袖口的,要配上這個……」

鍾岩打開一看,是一對綠寶石的袖扣,華麗致,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剛想說自己不需要,馮以辰就有些著急地說:「不許推拒,你不要我就扔掉。」

緊張兮兮,小心翼翼,又充滿著小少爺特有的霸氣外漏,鍾岩唯有下,說了聲謝謝。

馮以辰臉又悄悄地紅了,手足無措解釋道:「沒什么大不了的,兩年前在羅馬一家手工袖扣鋪子里發現,覺得很適合你罷了。現在才有機會送給你,我以為一輩子都要呆在我的抽屜里呢……」

鍾岩被他的拼命著努力坦率,卻總是帶著別扭的可愛模樣弄得氣息不穩了,忙轉移話題說:「我們先吃晚飯,離開場也不早了。」

音樂會八點半才開始,沒料到音樂廳如此爆滿,停車位非常難找。不得已只能停在離音樂廳兩個路口的地下停車場。還好那時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鍾岩不用戴墨鏡,和馮以辰肩並肩得當做飯後散步了。

馮以辰走路不怎么規矩,老愛蹭人,就這么一甩一甩的,胳膊老碰到鍾岩的,手也不時碰到一起,酥酥癢癢的,感覺頗為奇怪。

鍾岩被他逼得無路可走,干脆趁黑牽住他的手說:「老實點,再推我要走到馬路上去了。」

馮以辰低頭得意,果然老實了不少,腳步卻越走越慢,看音樂廳就在下個街口,突然覺得彼得楊也沒什么吸引力了。

誰也沒想到過馬路的時候,明明是跳了綠燈才走,突然有一部私家汽車竄了出來,直接往鍾岩的方向撞來。

鍾岩被大燈刺得來不及反應,馮以辰把他一推,兩人倒在地上,那車呼嘯著開走了。

鍾岩驚魂未定,冷汗濕了一背脊,扶起馮以辰,見他臉色蒼白,手肘撐地的時候蹭破了一大塊,血淋淋的十分嚇人,把他摟在懷里問:「怎么樣?還傷到哪里?」

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想到只要偏差一點,馮以辰就代替他被車撞倒,渾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不再流動。

馮以辰也嚇得不行,大口喘了兩下,兩下搖搖頭,說:「腳扭到了……」

圍觀群眾問要不要叫救護車,馮以辰一手扯住他的袖子搖頭,鍾岩道了謝,把他抱起來說:「我們自己上醫院。」

站起身的時候還有些腿軟,想著懷里的是個寶貝疙瘩摔不得,才勉強鎮定了神,讓他勾著自己的脖子,會比較穩當。

這一路抱上車,鍾岩都能聽到擂鼓一樣的心跳聲,劫後余生,心有余悸。他一言不發,把馮以辰好好的放在副駕駛位上,綁好了安全帶,開車時馮以辰才說:「不是很疼……能不能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