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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神經病了!你送夜宵能不能好好送!能不能!你要盯梢你就好好盯,不要發神經好不好!這種驚悚的戀愛我不想談了有沒有!我心很累我心很塞啊,感覺不能再愛了。

我哭了半天餓了,走到外面把依舊熱氣騰騰的鴨血粉絲湯拿進來喝掉,肚子里暖烘烘地上床睡覺了。

很快我就對我周圍的世界有了更深層次的恐懼,因為盧道石對那鱗片的研究成果。

第二天傍晚,我正在躲撲上來的貓貓狗狗,盧道石就給我掛電話了。他聽起來很激動,甚至說話有點顛三倒四,胡言亂語。我讓他別說了,我這就上他那兒去一趟。他說不行,他等不及了,他一定要告訴我,他一秒鍾都等不下去。我讓他說,他就跟我說了三個字:

沒有酶。

我淡定地哦了一聲,把電話掛掉了。我又聽不懂。

盧道石把我約在大排檔里。這讓我比較意外,我還以為他會讓我去考古系的研究室。但事實上他只是拿著一大疊資料墊在花生米下,在大口大口地喝啤酒,看起來熬了個通宵。

我讓他給我解釋一下,沒有酶什么意思啊。他鄙視地看了我一眼,說活著的東西要進行生活反應,就需要酶。呼吸作用要有酶,光合作用要有酶,這個是催化劑,高中沒學過啊?我哦了一聲,問他沒有酶什么意思,死的么?

盧道石沒有正面回答。他錯開話題,說我那鱗片硬得和什么似的,切都切不下來,但是上面有一些黏液,問我知不知道。我哪兒能不知道啊,我洗了半天呢。盧道石聽說後,狠狠打我的頭,「都被你洗掉了!都被你洗掉了!」

原來他沒辦法從鱗片下手,就提取了鱗片表面的黏液,從中分離出一些蛋白,甚至細胞。那些細胞都還活著,在顯微鏡下緩慢地挪動,很有生命力。

但是它們沒有酶。

他用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檢測到它們的細胞膜內有酶的存在。他問我知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概念,我搖搖頭,他又打我的頭。他說,這說明這種細胞的生活機制,跟現存的所有細胞都不一樣。現存的所有生命,都是由有酶的細胞組成的。

我依舊沒什么感觸。我覺得發現個把未知生物,挺正常的。特別是我遇到那個吃大姨媽的怪獸之後。我早就知道上我的東西肯定不同凡響了。

盧道石繼續說,「我們一直說端粒酶,端粒酶,端粒酶這種東西,就是保護細胞不因分裂而受損。細胞為什么會受損?內部原因,還是因為酶。到了壽數,它們體內的某些酶就會把細胞分解,細胞也就死亡了。可是這種細胞內部壓根沒有酶,當然也沒有專門用於制造死亡的酶。」

我意識到他在說什么,「所以……這些細胞非但不是死的,而且不會死?」

盧道石點點頭,「永生。」

這種細胞構成的生命體,是永生的。

我終於咯噔一下,在夏天的大排檔里,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他說他現在也只是猜測,因為感覺都不是一個生物系統的,所以也不能以常論論之。不過他還是覺得我們研究長生不老,也許壓根研究錯了方向。研究什么端粒酶啊,直接研究不要酶才對。那些細胞確實現在還在培養基里活得好好的。他打算移交專門做生物這一塊的同學或者老師,看看他們的說法。說不准還能繁殖一些,做更深入的研究。他現在猶豫不決要不要去拿諾貝爾獎了。尼瑪諾貝爾獎又不是吉尼斯紀錄,還可以申報。

我以為這事就這么了了,我要找的生物,是不死的。沒想到盧道石打了個飽嗝,把一厚疊資料從花生米盤子底下抽出來。

事情才剛剛開始。

他推了推眼鏡,說,「這塊鱗片很有名。你給我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回去之後查它的資料,記起來了。我以前在很冷僻的雜志上看到過它的專題。它有個專有名詞,叫里阿斯之謎。」

我沒有想到,尼瑪從我襯衫里面發現的石頭,它居然還有個名字!

我隨便翻了翻盧道石給我的資料,大多數都是英文的,密密麻麻,還有剪報,我看不懂。但是那幾張黑白照片,模模糊糊可以看出來,跟我那塊鱗片長得差不多,但是更像石頭,風化磨損得厲害。盧道石告訴我,這種鱗片全世界有三塊,第一塊是在里阿斯統發現的,當時是1934年。剛出土的時候曾引起過一場爭論,後來因為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生物化石,再加上二戰爆發,所以研究就沉寂了。

我問他什么是里阿斯統,他跟我說是下侏羅紀的一個地層,接近兩億年前了。我當場就hold不住了。尼瑪永生就算了,兩億年!我被一個兩億年的東西給睡了!操!要不要那么牛逼!

能引起人內心深處最為恐慌的,永遠是浩瀚的時間。

不過恐慌歸恐慌,兩億年的東西出現在我的襯衫里,我可以發一筆橫財了。

盧道石讓我仔細看當時的一些資料。最重要的是出土人手記,一個名叫德什么什么的法國貴族,後來的文本中都稱呼他為弗里韋斯特,他是第一個發現鱗片的人。當時,弗里韋斯特在法國中部挖掘瑪君龍遺骨。當他用刷子清理頭顱中的塵土時,發現了這枚鱗片,它卡在瑪君龍的齒列中,而瑪君龍的頭頸,被折斷了。

盧道石說到這里又盯著我,好像希望我發表什么高見,我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只能說,這真是個好重大的考古發現啊。他發出嗤笑,「沒人相信他,大家都覺得弗里韋斯特是個騙子。」

他跟我分析為什么。

一,瑪君龍屬於掠食者,平均體長七米,在生態系統中屬於頂級。暴龍遇到瑪君龍,也沒這個力量把它的脖子弄斷,因為暴龍手短嘛。撞斷的話,也不太可能瑪君龍脖子短。

二,更重要的,暴龍根本遇不到瑪君龍。

他喝了酒,又很激動,說到這里,不知從哪兒翻出世界地圖,給我折,折得亂七八糟。

「你看,兩億年以前,大陸板塊是這樣的……南面的這些,看到沒有,南美洲,南極洲,印度,非洲,以及澳大利亞,全並在一起,是一整塊大陸。現在我們叫它岡瓦納古陸;北方的幾塊也並在一起,叫勞亞大陸。瑪君龍生活在岡瓦納古陸上,在現代非洲的馬達加斯加附近。北方大陸整個都是屬於暴龍科的領地。」

我很快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重點,「歐洲是屬於北方大陸的,所以那個叫什么什么德的,根本不可能在法國中部發掘出原本生活在南方的瑪君龍的遺骨。」

盧道石點點頭,表示就是這樣。「那塊鱗片也被認為是一場騙局,從此沉寂了。只有弗里韋斯特自己一直記得這件事,寫了很多關於鱗片的手稿。可惜他死後,那些手稿被他的子孫丟進了當地圖書館,那家圖書館不幸在1983年毀於失火。」

我覺得他扯得有點遠。我找他,本來是想調查誰把我睡了,他跟我扯一條瑪君龍的死,我覺得這壓根連不上。他卻讓我耐心聽下去。他本身很喜歡這種獵奇的未解之謎,這篇手記他很早就看過的,當時覺得里頭疑點太多,穿不起來。但是他聽我說了老楚的事情,突然感到了某種啟發。他大膽做出了假設,發覺這兩件事未必沒有關聯。即使中間隔著兩億年的時間,他也依稀聞到了系列謀殺案的味道。

為了證明他自己,他給我看了另外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些凌亂的印子,密密麻麻散落在地上,呈長條形,很不規則,因為時間,看上去像是刻在石碳模子里的紋路。我問他這是什么,他讓我仔細看,我看了很久,覺得那每個印子都差不多,呈卵形,中間還有葉子一樣的筋脈,「……是、是羽毛?」

盧道石流露出贊許的意味,「這是一堆羽毛,散落在離瑪君龍二十米遠的地方。」他又給我看另外一張航拍的,因為有站著的法國佬作參照,我發現那一攤羽毛真尼瑪大,每一根都有接近半米長,一直看有點惡心了。

我問他這是啥,兩億年沒死的怪物的羽毛?

「不,」盧道石一臉恨鐵不成鋼,「瑪君龍的羽毛。」

「啥?!恐龍還長毛?」

「恐龍都長毛,你不會不知道吧?要不後來怎么變成鳥?」他讓我趕緊別蠢了,整理整理思路,想到什么了。

瑪君龍的頭頸被拗斷了,它的羽毛全堆在二十米遠的地方,不規則長條形……

「你不會要告訴我,兩億年前,有一只瑪君龍,被帶到離家千里的地方,扒了皮吧!」

盧道石一拍桌板,「bingo!」

我起身就要走,盧道石把我拉住了,「你怎么不信啊你。」

「我信你妹妹!」

「站住!我問你,如果是你,你為什么要扒人皮?!」

我了個大操,我根本不會去扒人皮好么!盧道石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問得不好,把我哄坐下,又再問了一遍,「你覺得人什么時候,會去扒其他生物的皮。」

「冷唄,要穿大衣。」

「那個扒老楚皮的東西,可沒把他的人皮穿走。再想想。扒皮是一個很有技術難度的活,做這件事的,首先肯定是一個智慧生命,沒有足夠的智商,做不出來。而只要有智商的生物,它做事情,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我哪兒知道啊。

盧道石轉而問我,我知道老楚被扒皮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這不廢話么,「我害怕呀。寒毛倒豎。我怕我自己哪天上趟廁所,也被扒皮了。」

「對,這在生物學上叫共情,它成功地引起你和已經死去的老楚的共情。在戰略上,這叫威懾。它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想讓某種東西規避,害怕,包括人。要知道,扒皮在遠古時候,在很多宗教儀式中都出現過,展示神和巫醫的力量。」

他指了指瑪君龍的照片,「法國中部的那塊區域,其實是平坦的雨林,侏羅紀時期生長著茂盛的蕨類植物,里阿斯統以下,恐龍數目和種類都很驚人,可以想見是生態鏈中很重要的一環。但是在里阿斯統之上,方圓一百公里之內,再沒有出土過別的任何恐龍化石。仿佛一夜之間它們都蒸發了。那片地區最後的恐龍化石,是北方所有恐龍從未見過的、陌生味道的巨型掠食系瑪君龍。它還被扒了皮,掛起來。你覺得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鱗片的主人,在兩億年前殺了把一條瑪君龍剝皮,又在9月20日把老楚剝皮,為了……詐唬?」

第30章

盧道石聳了聳肩膀:「如果還是它的話畢竟它是不死之身。即使不是它,也是這個種群中的一員吧。」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盧道石示意我講。

「你知道這塊鱗片從哪兒來的么?」

「哪兒來的?」

「我跟人……419之後,從床上找來的。」

盧道石一臉wtf:「你還跟古董販子上床?我真是小瞧你了。」

「不……」我的臉色要多差有多差,「這鱗片……應該是從他身上掉的。」

盧道石又是一臉wtf:「你口味真他媽重。」

「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他是假裝成我認識的朋友,把我騙上了床,結果中途我那朋友給我打電話了,他就跑了!只留下這鱗片……」

盧道石噴我一臉煙圈:「敢情我沒日沒夜的好幾天,就為了給你找騙身騙心的中老年富婆。」

「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