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好了。」

話音剛落,謝衛抽出插在靴子旁的尖錐高舉,向著結冰的鐵架用力一戳

轉眼間,鐵架斷裂,車廂脫落,被後方早已加到最大馬力的飛車凌空拖走……

這輛貨車一共有四節,孝哥他們打算用這個方法將其運輸的量子箱洗劫一空。

剛開始很順利,但就當倒數第二節車廂被拖走時,貨車司機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怎么也連不上這兩輛『警車』的信號,而且,貨車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謝衛跳躍車廂的身影。

貨車司機警覺地加大馬力,調整方向甩尾。

這一下尤其猛烈,李天震的車屁股被狠狠撞了一下,電路差點短路,貨車上毫無防備的謝衛也險些掉下去。

「我們暴露了,任務終止。重復一遍,任務終止!」孝哥駕車躲避著貨車瘋狂的撞擊,邊大聲叫所有人隊,立刻撤離。

李天震穩住車身的瞬間就將車向下降了十米躲避撞擊,他調整控制台,想返回去接謝衛,誰知貨車副駕駛艙卻在這時忽然放下車窗,緊接著,一只黑漆漆的長槍管伸了出來,對准李天震的車直接開槍……

李天震即刻掉轉方向,躲過了子彈,子彈打在車板上,卻帶起一股強電流

這子彈居然帶電……

男人覺得很不妙,他在私人學校的受電訓練還沒完成,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么強力的電擊……

男人被強電激了一下,立刻就感到四肢麻痹,心口一痛,腳踏板都沒能踩住,連車帶人向著千里之下的海面墜去。

墜落中男人視野一片昏黑,隱隱約約聽到耳邊傳來人的叫喊,好像是謝衛的聲音……

但男人睜不開眼,他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

急切中,男人胡亂摸出別在衣服內側的匕首,朝著自己的大腿狠狠刺去

血透出了褲腿,疼痛帶回了知覺,就在車臨近撞入海面十米的距離下,操縱桿被男人用力拉起。

車子重新升上天空。

男人大口喘著粗氣,手微微顫抖,驅車向上,就看到謝衛單手勉強抱著鐵架,身體在空中晃盪不止,因為貨車開得太瘋了,還不停左右變換著急轉彎,謝衛一只手已經被甩得脫臼了,另一只手被掛鎖勒住,鐵絲陷入皮肉,謝衛的手臂流血不止。

剛才男人聽到的聲音,是謝衛慘叫的聲音……

在這樣瘋狂的態勢下,根本沒人敢接近貨車,更別說去營救他。

如果男人也不管,謝衛今晚一定會死在這場力量懸殊巨大的角逐里。

李天震用最快的速度把車直直升了上去,他的車本來應該是『墜毀』了,所以對方不會防備,他點了一下耳機,對謝衛喊,「把鋼絲隔斷跳下來,我會接住你!」

謝衛聽到了男人的話,但他的手一邊脫臼,一邊被鐵索纏住,再加上貨車起伏疾轉的搖晃,很難脫身,他沖著男人吼,「別管我了!」他讓男人趕緊走,不要管他。

男人皺著眉,敏捷地根據貨車的擺動調整著方向和速率,用比謝衛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個鬼!」謝衛被男人的話激得額頭暴起青筋,他是走不了了,不想再連累其他人。

李天震也被謝衛的態度氣得不輕,他脾氣上來,也是很難壓下去的,「那你想不想活?!」

烈風正濃,吹得他們的發絲和衣袂飄揚。

就在這時,孝哥上來了,他硬是發起猛烈進擊,從下方狠狠撞上貨車車頭。

搖晃的趨勢瞬間減緩,謝衛咬著嘴唇,用脫臼的手抽出插在腰後的刀,用力割斷鐵索,誰知他另一只手剛剛重獲自由,貨車就猛地加速了,謝衛的腦袋被車廂撞了一下。

李天震和謝衛的位置又錯開了。

還好謝衛眼疾手快,奮力保住了車廂間的鐵架,才沒掉下去,不然在這個速度下他掉下來,絕對會被李天震的車頭頂飛出去……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李天震知道自己是被發現了,但他皺著眉抬頭看去,沒有看到那只黑幽幽的槍管,難道剛才急踩油門的人,是副駕駛的那個混蛋?

另外兩輛黑車在孝哥的命令下急速上前,一人一邊夾住貨車車頭,這樣做會讓對方一時難以擺脫。

李天震趁機把車開到謝衛下方,謝衛干脆大膽地放開手跳下來,他穩穩地落在後備箱上,沖轉身過來的男人笑了一下,就失去知覺向後倒去……

李天震來不及換到自動駕駛,就彈開安全帶一手握住,翻過後座,伸出另一只手去抓謝衛。

運氣好的是,他成功抓住了謝衛。

運氣不好的是,車失控了,還不等男人拉起謝衛,上方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有人從天而降,在前車蓋上砸出一聲悶響,砰!

前車蓋凹陷下去,宣告引擎報廢。

李天震來不及回頭看清來人,就聽到車子失控的報警聲,他感覺他抓著安全帶的手,被身後的人牢牢抓住了。

那人力氣極大,手掌有如鐵鉗。

李天震知道這次他難逃一劫,他看到一個兄弟把車開了過來,於是甩手將謝衛扔到對面的車上,那兄弟駕車徘徊了半圈轉回來,看樣子是想帶男人一起走。

李天震用力抽手,卻還是掙不脫身後人的束縛,同是,他看見車上映出對方舉槍的動作,他即刻反向朝身後的人狠狠撞去,沖著對面的兄弟吼了一句,「走!」

瞬間,砰。

仿佛淬著火的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鑽進對面的車板里,讓鐵板凹陷下去。

那個兄弟把車開走了,還在耳機里對男人說了句抱歉,說完,頻道訊號就全部中斷了,這也代表,所有人都把傳訊器關了。

紅色的車尾燈遠去,消逝在深藍的幕布之中。

李天震閉上眼長長地出了口氣。

還願意冒著危險回來一趟,這些人,已經夠義氣了。

緊接著,咣地一聲。

李天震被身後的人壓在前車窗擋風板上,纏在頭上的綳帶已經脫落,傷口也崩開了,血不斷地涌出來,流到他的臉上……

奇怪的是,他竟感覺不到疼。

比起疼痛,他更覺得屈辱。

因為他被抓了。

男人艱難地扭過頭,要看看這個混蛋到底長什么樣,居然這么棘手,害他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而當男人回過頭,看清那人的臉時,那人也辨出他的容貌時,雙方都短暫地怔愣了一下。

李天震眼底映著對方清晰深沉的輪廓,頓時覺得心中五味陳雜,矛盾又錯亂,他不想承認,那天他想去道別時,對方說的那句話,讓他感覺很受傷。

所以他這次只是扯動嘴角笑了笑,「好久不見,唐烈德組長。」

唐烈德深棕的頭發帶著微卷,在大風中被吹得偏向一邊,夜色將他的臉部線條雕琢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比男人更早半秒認出對方,那深邃的眉眼先是劃過一抹陰郁,隨後,就再難從中窺見任何情緒了,他從腰間取下特制的手銬,將男人反銬。

隨後,唐烈德的沉悶的語聲落在男人耳邊,「我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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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審訊

男人聽到唐烈德的話不禁皺眉,他希望他懂唐烈德的意思,但他無法開口去問。那句『沒必要』的深意,是因為唐烈德覺得他不會死,還是因為唐烈德根本不在乎。

失控的車在向下墜落,呼嘯的風繚亂兩人的頭發。

李天震猶記得參加肖恩葬禮的那一天,他站在一邊的山丘上,俯視著全程。薛洋來過,抽著煙的背影猜不出他的情緒,宋天佑也來過,他戴著超炫的墨鏡,耀眼金發在風中翻飛,墨鏡遮住了他眼里的神色,但李天震明顯看到宋天佑的嘴角是向下垂的,好像不太開心。

當時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宋天佑兩眼,因為他鮮少見到宋天佑不笑的樣子,他思索過宋天佑為什么會喜歡他,他猜想那是因為他並不把宋天佑當做『白蘭度』。

後來謝衛和萊安都來過,唯獨只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沒露面,唐烈德。

男人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不多,朋友也不多,在過去他也只把唐烈德和宋天佑當做朋友。他和唐烈德救過彼此的命,雖然那不經理智,卻是身體最自然的本能反應,這讓男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些特殊的東西存在,當然,現在他知道他錯了。

如果一個人死的時候,他的朋友都不肯來看他一眼,那么這段友情是失敗的。

但他輾轉想到後來他接近唐烈德的目的也不怎么純粹,也就釋然了。

「看來我該恭喜你。」李天震被唐烈德推著,臉貼在擋風玻璃上,鮮血沿著冰冷的車窗流淌,「你逮捕了你的犯人,但是你也要死了。」

他們曾經相處得還算融洽,如今卻一個是兵,一個是賊。

男人被抓了現行,沒什么可辯解的,就算說得再多,也無疑只是越描越黑,更何況唐烈德的觀察力很敏銳,一點線索都會在他眼里放大,讓他抓住線索勢必會順藤摸瓜地追查到底,男人不會給他找到突破口的機會。

風揚起男人鴉青色的頭發,凌亂而又不失美感地舞動,他側目向下看了一眼,眸底情緒不明,語氣像在說笑,「看來今晚鯊魚會很開心。」

這片海域被稱為禁區,自然有它的原因,無數經歷演變進化的虎鯊潛伏在平靜的海面之下,只要逆風血腥的氣味,便會奮勇而起。

唐烈德看起來卻還是那么平靜,如同屹立在風中不可動搖的巨石,那種絕對的冷靜,反而象征著危險。

「這才是真正的你,一個殺手。」唐烈德說話的語音越來越低。

男人仿佛能從中聽出嘲諷的味道,像在嘲笑那段時間他與唐烈德和宋天佑的相處不過是低級劣質的偽裝一樣。

但那並不是,雖然男人抱著自己的目的,但他也實實在在將兩人當做朋友看待。

「我是殺手,你早就知道了。」李天震知道唐烈德誤解了他的用意,出奇的是他卻並不想要解釋。

「你這個……」唐烈德翻過男人的身子,用手扼住男人的喉嚨,鷹眸不悅地眯起,那銳利的眼神就像迎面掃來的冰刃。

李天震冷哼了一聲,他說出這樣的話,不是正合了唐烈德的意?反正在唐烈德眼里,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唐烈德不再言語,只是將手指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