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震想笑,但他忍住了,靜靜欣賞著唐烈德有些抑郁的神情,唐烈德那樣子就好像被挑戰了底線的衛道士。

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政局平穩,帝國聯合調查總署和帝國軍情處言歸於好,謝衛葉光榮復職時,唐烈德面對著他這個間諜,和謝衛這個卧底,又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也許到那時,他、內森、唐烈德、謝衛還有菜安和宋天佑,他們會重新聚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把酒言歡。

仿佛過去的那些不愉快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如果說李天震對未來有一些想象,這應該就是他心中描繪的畫卷。

「我覺得是可能的。」李天震從沉思中拉會意識,忽然開口,嘴角有薄薄的煙霧緩緩溢出,「殊途同歸,我想是可能的。」

唐烈德看著男人,似乎有些奇怪男人怎么會又提起那句話,他的目光含著疑問。

事情還未告一段落,李天震現在什么都不能說,他只是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中熄滅,看向唐烈德,想要將面前這個不動如山的男人重新認識一遍一樣。

唐烈德與李天真而言有著最特殊的意義。

在他初到這個世界,最疲憊,最脆弱,最不堪一擊的時刻,是唐烈德給予他鼓勵。

他現在變強了,他不再是那個每天要為自己的生死存亡擔憂,日思夜想這如何趁早離開這里的弱小男人了。

沒有唐烈德的出現,沒有唐烈德當初那番話,就不會有現在的他。

很遺憾他做不成唐烈德的朋友,但這一切都被他放在心底最穩固的地方。

「說真的,謝謝你,警官。」李天震不會在唐烈德面前提起這些,他自己知道就好。

臨到離開,李天震才注視著唐烈德說出這樣一句話,「也許你不會相信,你永遠是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唐烈德眯起了眼,金色的瞳眸驟然變暗,他不知道男人為什么要對他說這句話,而當他想開口詢問的時候,李天震已經坐上了車。

『啪』的關門聲將他們隔開。

唐烈德仰起頭,望著那兩天空中奔馳著漸行漸遠的飛車,許久,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保重。」

焚燒帝國第二卷帝國內戰第七十三章體貼的一面

李天震坐上出租才把手機開機。

這世界叫出租車很方便,只要在出租停車點按等車按鈕,附近五公里內的空車就會搶單排序。

搶到單的司機要在五分鍾內到達停車點,不然就會被罰分。

手機里有好幾通未接,都是匿名號碼,應該是內森打來的。

因為是匿名所以不用擔心手機作為私人物品被警方保管的時候是否會動些手腳。

曾經他這個習慣,被醫院的部下嘲笑說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謹慎……

那意思也很明確,中年人婚後外遇的多,怕不三不四的短信被家里的正主看見誤會,索性全刪了避麻煩和爭吵。

因為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沒有結婚,都覺得他那個年紀了,孩子該上中學了。

李天震不自覺笑了一下……

他在想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後是不是真該找個女人結婚。

突兀的笑聲引來司機古怪的視線,司機覺得這個男人可能有毛病。

「師傅,可不可以開快點,我趕時間。」

李天震督促了一句,現在已經是早上了,他一夜未歸,而內森打了一個整晚電話給他……

現在他回撥過去那邊也不接了,他要是再晚點到家,說不定會被大卸八塊。

「嫌慢?嫌慢怎么不做空歸去?」那司機態度挺拽。

李天震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司機脾氣會這么大,他很有禮貌的催了一句就被冷冷的諷刺回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男人想解釋,他不是嫌開得慢,只是急著回家。

「那你什么意思?不滿意您就下車。」司機神情傲慢的打斷男人。

車還在空中行駛,司機就直接把車門打開了,這顯然是威脅,不僅如此,還繼續滔滔不絕的挑戰男人的底線,「我跟你說,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多了,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

司機的話硬生生頓住了,因為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

「開你的車。」李天震一手握著刀,另一只手把車門關上,他的動作很輕,語氣也十分平淡,他現在沒有什么心情和人爭辯,他想早點回家。

那司機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將速度提到最快。

李天震讓司機把車開到他昨晚去的那間酒吧附近,因為她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內森的住所。

他下車的時還對那個臉色發青的司機笑了笑,禮貌的道謝。

只是那司機反被他的笑容嚇到了,用最快速度發動車子揚長而去,一秒都沒有多留。

李天震在停車場取出自己的車,離開前他還不忘將各個死角檢查一遍。

扔掉一枚黏在底盤上的發信儀和一塊藏在座位夾縫中的監聽器後,李天震才發動車子開向內森家。

已經過了一整夜了,上午九點的陽光明媚安詳。

李天震推開門的時候,內森正坐在圓桌旁邊瀏覽文件,身後玻璃窗透出充沛的陽光打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樣子比平日更沉靜。

內森每天回家都要看許多文件,讓李天震一度懷疑這個人會不會淹沒在文件里窒息而死。

李天震進門時故意弄出聲響,內森應該是聽到了但卻沒有抬頭。

李天震知道內森在無視他,他默默換了鞋,走到內森面前,「你是沒睡,還是剛起床?」

內森那就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仿似灼灼燃燒的火焰,他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只是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輕描淡寫的反問男人,「聽說你昨晚被請去警署喝咖啡了?」

不愧是內森,消息這么靈通……

李天震不由皺著眉頭笑了一下,好像他做什么都逃不過內森的法眼。

內森依舊沒看男人,優雅的翻過一頁檔案,「而且是從酒吧請過去的?你有什么任務要去酒吧完成?」

李天震剛要舒展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雖然內森的態度極其漫不經心,但他總覺得這不是什么好兆頭,「我去放松一下,不可以么?」

內森終於抬起眼看了看男人,男人那副理所當然坦盪無比平穩至極的表情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前天放松的還不夠?」

內森有些不滿的盯著男人,這個男人是在不滿他的技術么?

「你不是要我坦誠一點,還說憋壞了不好么?」李天震聳了聳肩。

他發覺他和內森的對話經常出現互相提問的狀況,好像不這樣交談就無法繼續似的。

或許他們都還愛繞彎子了,猶太喜歡試探對方的想法了。

李天震決定結束這種詭異的交流,「男人就像咖啡,而女人像牛奶,我比較喜歡鴛鴦奶茶。」

鴛鴦奶茶是由一半咖啡和一半牛奶混合制成,同時具備咖啡的香味,和奶茶的濃滑。

內森合上資料夾,用手托著下巴暗忖片刻,才重新把視線落到男人身上,「又沒有人說過……你很貪心?」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李天震平淡的回了這么一句,他揉了揉手腕,戴了一整晚的手銬,留下的紅印現在仍然很明顯。

內森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男人的手腕,沉默半晌,才開口道,「過來,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李天震本能的把手放下,卻被內森一把拉住,他想將手回來,但內森力氣比她更大。

內森拉過男人的手,端詳那紅色的淤痕,內森的手心很涼……

李天震不知道這有什么可看的,連皮肉傷都算不上,「你看完了沒有?我想去洗澡。」

內森眼里沒有情緒表露,也不說話,只是放開了男人,重新拿起資料夾,翻開……

李天震被內森奇怪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就在他想問內森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內森先開口了,「你不是要洗澡,還不去?」那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易察覺的不耐,像是想趕男人快點走似的。

忽冷忽熱,真叫人捉摸不透。

李天震洗了一個很長的澡,最近做什么都不太順,他想沖沖晦氣。

用浴巾擦干身體李天震才想起沒帶更換的衣服,而置物台上剛好有意見內森的襯衫。

他捧起內森的襯衫嗅了嗅領口,有古龍水的味道,但是沒有汗味。

即使天氣再熱他也很少看到內森出汗,名符其實的冷血動物。

當李天震走出浴室,內森已經去上班了,拾整潔的桌面上放著一只噴霧。

他拿起噴霧看了看,是消腫用的。

李天震拿著那支噴霧,忍不住笑了出來。

內森啊內森……

這個年輕人,有時候真的很貼心……

李天震用噴霧處理了手腕的瘀傷,噴霧很好用,他的手腕很快就消腫了。

接著他回到自己房間補眠,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他睡得骨頭都軟了。

李天震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表,注意時間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已經晚上十點了。

他走出房間看了看,內森好像還沒回來。

他又走回房間,就看到手機在閃。

他打開短信,有一條萊安發來的信息。

【培訓已經結束,你明早啟程去政法區。】

他問萊安去做什么,萊安回答了兩個字度假。

度假時任務的代稱。

李天震知道時候到了,萊安認為經過這段時間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不需要繼續跟著內森了。

萊安讓他去政法區的霓虹市,李天震覺得這稱呼耳熟,他刻意查了地圖,現那地方是他曾經認識的東亞經濟強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