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體猛地一震,手指微顫,煙掉出窗外。

他朝外看了一眼,那燃著橘紅色火星的香煙被大風刮走,立刻就飛遠到不見蹤影了。

李天震回過頭,發現車被他開離了航線,眼見著就要與對面的車子相撞

他忙踩下踏板,急剎車發出銳利的鳴叫,震痛耳膜。

兩輛車在就要相撞時停下,對面的車主放下頂棚咒罵了好幾句,才把車開走。

李天震卻無心顧及,他做了個深呼吸,詢問萊安,「那醫生怎么說?有沒有生命危險?」

子彈打在胸口,不可能不危及生命,李天震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

「目前還沒脫離危險期。」萊安的回答也很誠實,「醫生說他算是幸運的了,要是運氣不好,就沒機會躺在病床上了。」

電話兩邊的人都安靜下來。

萊安那頭仍然雷聲大作,狂雨砸在玻璃窗上,發出砰砰悶響。

「我還要在這邊辦點事,辦完就回去。」李天震說著把車開向剛才和宋天佑去過的港口,他想吹吹風。

萊安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眼底映出拍打在窗上的水花,「看來你很擔心他。」

「應該的。」李天震也沒有否認,他現在許多本領都是內森教的,包括射擊時提升命中率的技巧、開鎖和跟蹤的技能等等。

內森可以算是他的導師,他擔心內森,很合理。

「他也真是沒白疼你。」萊安把聲音放輕了一些,「那晚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跟我誇獎你進步快。」

「我很意外呢,內森中尉也會這樣稱贊一個人。」

萊安那溫和的嗓音與壯烈的雷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天震眨了下眼。

他有沒有聽錯?

內森居然也會誇他?

還是當著萊安的面……

接下來萊安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他只是提醒男人注意安全,現在對方的正體還不明確,萬事都要更加倍地小心。

李天震等萊安掛了電話,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風很大,他頂著風向著港口走。

內森重傷的事讓他心里有些亂,或許起初並不是擔心,而是太驚訝了。

他從沒想過內森這樣的人也會有朝不保夕性命垂危的時候,但一切就這么來了……

深夜寂靜的港口邊,男人倚在護欄。

凜冽的風繚亂了男人的頭發,也吹得他眼眶微微發紅。

其實男人知道,他之所以會被派到內森身邊進行培訓,是因為在謝衛的事情上他沒有如實上報,他犯了錯。

那件事讓萊安不是那么信任男人了,才交給內森一邊培訓,一邊進行觀察。

而那個作為誘餌的任務是內森在萊安面前一直替男人說好話爭取來的。

要是沒有內森的肯定,男人很可能就會被雪藏,永遠不見天日,更沒有機會往上爬,沒有機會為老亞歷山大他們報仇。

內森其實是在幫他。

那段時間內森也都是很用心地教他如何盡快適應這份工作。

他卻對內森發脾氣,拒接內森的電話。

太不應該了……

李天震摸出手機,看著那幾通被他掛斷的電話,皺起了眉頭。

風在耳邊呼嘯。

他回撥過去。

無人接聽自動跳轉到語音留言。

李天震握緊了電話,過了片刻才開口,「內森,我今晚和萊安通過電話。」

「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很容易讓人誤解。」

他沒有使用疑問的語氣,因為他知道那邊不會有人回答。

「總之,希望我回去見到你之前,你已經醒了。」

男人在留言中獻上祝福,以及……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最後這句道謝,男人說得好很穩,充滿了誠意,也帶著幾分男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他現在覺得心里莫名的充實。

那些不愉快,仿佛都隨風逝去了。

第二天李天震一覺睡到下午吃了個隨意的簡餐就出門了。

他睡醒時候看到宋天佑給他發了個消息,他沒有回。

他直接把號碼換了,電話卡被他掰成兩半扔出窗外。

內森出事,加上萊安被不知什么人對付,讓李天震變得更警惕。

特別是這次情報員資料被盜,令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做這份工作如果想保護身邊的那些人,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們交往過密。

萬一什么時候他的手機也被追蹤,宋天佑給他發消息,會跟著倒霉。

當然,李天震不和宋天佑保持通訊往來,不代表他否認他們之間的友情,更不代表他不關心宋天佑。

他對萊安說在這里有事要辦,並不是說謊。

事實上他留在這里是為了宋天佑。

宋天佑救了他一命,他自然要回報,而他回報的方式就是解決那位麻煩的市長。

他昨晚通宵開夜班車,搜集了不少關於那位市長的資料,他已經想出對策。

這天晚上李天震去了南區的一間酒吧。

他挑的這家酒吧處於最繁華地段,店面卻很不起眼。

李天震光是看的就知道,這里一定有他想要的,那些超乎常理的違禁葯品在這種地方總是大受歡迎。

李天震走進去先在吧台邊坐下,因為道上的人都知道,坐吧台的,不是來一夜情的,就是來買『貨』的。

吧台很冷清,隔著好幾個座位有個穿黑色衛衣的男人,那衛衣是連冒設計,男人戴著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伏在吧台上喝酒,看也不看這邊一眼。

李天震剛入座點了一杯酒,就有兩個壯漢從散座走過來坐到他身邊,一左一右,很是對稱地把男人夾在了中間……

焚燒帝國第二卷帝國內戰第八十三章

坐在李天震左邊的大漢跟著要了杯酒,邊喝邊打量著他,「這位漂亮的先生,一個人啊?」

右邊的那位則嗤笑一聲,「看也知道咯,要你廢話。」

李天震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笑道,「你們有沒有東西給我解悶?」

李天震看到兩人的臉色變了變。

其中一個說道,「我們這里做生意安分守己,規規矩矩,要解悶你跟我上樓咯。」

李天震順著那人比出拇指的方向網上看,那是就把休息室,一般喝醉的男男女女興致起了就會想上去解決一下。

反正那里雖然小衛生又差,但可以用的東西很多,從保險套到助興的道具和葯,一應俱全。

這乍看是句露骨的性暗示,其實是故意裝作聽不懂男人的話。

「沒有就請走開,不要妨礙我喝酒。」李天震和了口酒,對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這種地方,不僅說話要穩,態度也要適度強硬。

不然那些人不會買賬。

那兩人對視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的手緩緩伸進口袋,拎出一小袋葯丸,放在桌上,滑到李天震面前。

李天震拿起來看了看,是強效的那種,「這點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你高慈善?」

他把那袋葯丸扔了回去。

這次那兩人笑了。

另外一個開口道,「先生果然眼光高,只是不知我們有貨,你要不要得起啊?」

這話顯然是嘲諷男人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

李天震點了支煙,穩穩看著之前那人,「我不和玩不起的人做生意,該我問你們才對--」

他抬手,比出一個數字,「我要的書,你們給不給得起?」

「好。我就喜歡敢玩大的人。」那人笑得露出牙齒,高興地拍了拍桌子,讓那個酒保去拿酒。

另一個則提醒那人小心行事,「大哥,你這么信他,萬一他是警察怎么辦?」

這話讓那個那人臉上原先的笑意瞬間冷卻了幾分。

李天震知道那人起疑了。

他輕笑了一聲,「你看我像不像警察?」

「像。」另一個人緊緊盯著李天震,「你看起來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李天震聞言只是微微一笑。

他在想對策。

如何讓對方消除疑慮?

如果這筆交易不成,他又要另做打算。

然而就在這事,隔著好幾個座位穿著連帽衛衣的男人忽然開口了。

「他不是警察。」

那人轉過來,面向他們,帽子和劉海遮住他的半張臉,但可以清洗看到他唇邊勾起的笑容,帶著幾分痞氣……

李天震聽到對方的聲音就覺得耳熟,旁邊兩個壯漢接下來說的話更印證了他的猜測。、

「謝哥,你怎么這樣確定?」

「謝哥,你人認識啊?」

謝哥,謝衛……

李天震拿著一瓶酒起了身,走到謝衛面前,那兩人沒聽到謝衛開口,也不敢攔他,「你怎么在這里?」

謝衛將帽子緩緩落下,讓幽藍色的頭發和俊帥的容顏完全露出來,他哼笑著反問,「我去哪里要向你報告?」

「當然不必,只是好奇。」李天震開了酒,在謝衛放在桌上的酒杯邊碰了一下,然後自己喝了半瓶。

謝衛沒喝酒,他拿起杯子,一點不給男人面子地把酒全潑到地上。

他這個舉動讓那兩個注視著這邊的壯漢情緒緊張起來。

李天震覺得那兩人隨時可能會圍上來。

「我知道你生氣,我脫險之後沒去找你。」李天震當然知道謝衛為什么會不滿他,因為謝衛是真的擔心過他。

謝衛又倒了一杯酒,他眯著眼看向男人,「你要不要想那么多,我有必要為一個不想干的人生氣?」

謝衛的語氣很輕快,表情也很隨意,但李天震還是能從中感覺到不滿。

也難怪,謝衛那么真誠待他,他卻消失得那么沒心沒肺,連一聲招呼都沒打,一聲平安都沒報。

李天震看到謝衛把酒潑掉的時候,就感覺有支名叫『負罪感』的箭戳在了自己心上。

他走到自己很不應該,他現在真想拔腿就走。早知道會在這里碰到謝衛,打死他也不會來。

「是我打擾了。」李天震恨失去,就算他不想失去,他的面子也掛不住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他干了瓶子里的酒,轉身就邁開步子。

但……

男人沒能走動。

男人的手腕被反扣住。

謝衛吧男人拖了回來。

旁邊兩個壯漢看得一頭霧水。

「又想跑?」謝衛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