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生了小小的罪惡感。

雖然罪惡卻又有幾分開心,男人對著鏡子兀自笑起來。

他覺得謝衛這個人,把你當朋友的時候,那可真是夠朋友的。

身形健美的男人只圍了一條浴巾就走出客廳,他打開行李箱拿出那支內森給他的噴霧回到浴室,把身上的傷處理了一下。

放下噴霧的同事,他看著那支噴霧,看了很久。

不知道內森醒了沒有……

北區的晚風依舊很大,室外的氣溫不斷下降。

當男人叩響宋天佑的房門,宋天佑還沒睡,他剛拍完一天的寫真回來,衣服沒換,妝也沒卸。

宋天佑通過監視錄像看到門外的男人,他直接開了門,把手中那個小小的日記本遞向男人。

「你有東西忘在我這里了。」

「謝謝,你……」李天震想問宋天佑有沒有打開看過,但這樣的問題,他問不出口。

宋天佑微微笑了,就好像能感應到男人想說什么似的對男人道,「放心,我沒有看。」

他將手放在口袋中,仿佛是要消除男人的顧慮一樣,補充了一句,「每個人都有不願和他人分享的秘密,我也不會想要別人看到我的。」

宋天佑很紳士,又很善解人意。

即便男人拒絕他在先,故意不回他的消息,他也不會惡意地去對待男人。

李天震覺得宋天佑這個人,真的是完美得過分了,所有人性的弱點在他身上都找不到。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么?」李天震看著門邊的宋天佑,這次他想和宋天佑好好談談。

宋天佑點點頭,把門完全拉開了,「我正要邀請你,外面風大,進來坐坐吧。」

焚燒帝國第二卷帝國內戰第八十六章

如痴通情達理,明明是男人想進去休息一下,宋天佑卻說成是他的要求。

一言一行都體現出十足的紳士風度。

宋天佑下榻酒店的房間很豪華,比李天震認知中的總統套房還大了兩倍不止,卧室是獨立的一間,里面有浴室,出了健身室、娛樂室、和小型聚會廳意外,客廳還有酒水吧台。

把天上拜訪了長長一排各式各樣的飲料機器,又做雞尾酒用的機器,也有咖啡機,茶水機等等。

都是多功能的,按下不同按鈕就能做出想要的飲料。

此外還用助興用的老式道具,可以自己動手做。

充分滿足不同人的喜好。

「李先生,你想喝什么?咖啡還是茶?」宋天佑禮貌地詢問男人喝什么,他表示男人想喝什么他都可以做,親手做。

因為宋天佑覺得親手做的招待客人才顯得有誠意。

李天震一向覺得宋天佑這樣的『好人』最難對付,因為面對這樣的人,你哪怕做一點對不起對方的是,都會讓自己被罪惡感埋沒。

會覺得,人家這么好,你還對不起人家,太不應該了。

可他偏偏有那么一點惡趣味,他有時就喜歡挑戰『好人』的底線。

「都要。」他給宋天佑出了個難題,「我想喝紅茶咖啡。」

「不好意思,你說?」宋天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紅茶配咖啡,從來沒聽過有人是這么喝的。

「紅茶咖啡,你沒喝過么?」李天震故意裝傻、

他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盯著宋天佑看,「這種飲料最近在民間很流行,你是不是很久沒去過普通咖啡館了?」

「是很久沒去過了。」宋天佑微微笑著抓了抓頭發。

那妖艷的金發被他弄得有些凌亂,「那樣不會很難喝?」他問男人。

李天震覺得宋天佑雖然在笑實際上卻好像快要流汗了,這讓他心里不厚道地暗爽了一陣,不過暗爽完他又很內疚。

他覺得自己挺混蛋的。

李天震想用這種方法讓宋天佑覺得他很麻煩,知難而退。

因為他知道他和宋天佑之間還不算晚,他又不想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索性做點出格的事,讓宋天佑打消念頭。

他知道自己很混蛋,沒辦法對這么好的人說出絕情的話,就希望對方主動放棄。

拒絕人的方式多種多樣,李天震選了最無恥的一種。

他想,無恥就無恥吧,出了這樣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如果喜歡他的不是這么完美的紳士而是別人,他有的是辦法語言與行為並用,身體力行地『折磨』對方,克對宋天佑他就是狠不下心。

他可以對惡人很惡劣,卻沒辦法對一個好人做太壞的事。

這算不算是弱點?李天震也說不清。

「我可以試試。」宋天佑還真打算做一杯紅茶咖啡,他對男人的話很當真,一代女懷疑都沒有,「不過,不能保證味道。」

「是你做的就行。」李天震坐在沙發上,兩腿交疊坐姿十分優雅有型,他望著在酒水吧邊忙碌的身影。

兩人不時會聊兩句。

宋天佑還穿著工整的白色燕尾服,他說這次拍的寫真主題是『貴族的假期』。

因為市長那件事,其他場地的使用事宜都被卡在半路,這次拍攝是在一個投資商的豪華游輪上進行的。

李天震將宋天佑從頭到腳大量一遍,那過分完美的身形被燕尾服修飾得更加筆挺,全部梳至腦後的的金發剛才被宋天佑抓散了,多了幾分隨意,又不失美感。

不可否認宋天佑很適合白色,他的氣質原本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家教良好的貴族。

再加上這身衣服的襯托,更將這種氣息加強。

幾分鍾後宋天佑將男人的『亂點鴛鴦譜』做好了,紅茶咖啡被盛在白瓷杯子中端上桌,悠然散發著紅茶的醇香和咖啡的濃郁氣息。

李天震看到宋天佑做了兩杯,便問他,「你也要喝嗎?」

「我想試試最近最流行的飲料。」宋天佑說得很認真。

那股認真勁,讓李天震的胸口瞬間又插上了幾支罪惡的小箭頭。

他的惡作劇宋天佑卻那么當真,這簡直……

李天震現在不僅覺得自己很不道德,還莫名的感到挫敗。

就像大人在哄騙欺負小孩似的……

哎……

李天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發現他亂點的飲料,經過宋天佑的手,味道居然很不錯。

他把一整杯都喝完了,還不忘誇獎宋天佑手藝好,「你好像很會做飲料。」

宋天佑短暫地蹙了下眉,快到要不是男人眼尖就會錯過。

「我的姐姐是個喜歡新鮮的人,他經常叫我做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給她喝,我都努力把那些她想和的東西做到最好。」

李天震心中暗道原來如此,他的刁難對宋天佑來說根本不受什么難題,因為他點的東西在宋天佑眼里還算『正常』,而不是稀奇古怪。

宋天佑的姐姐……

「就是留下那把打火機給你的姐姐?」李天震記得宋天佑說過,他姐姐已經去世了。

宋天佑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和雷哲關系好,你也知道了。」

「我們小時起就是玩伴。」他垂下眼接著說,「我姐姐是軍醫,那艘飛船被擊毀的時候……」

原來宋天佑的姐姐也在那艘船上。

導致唐烈德失去一切的那次事件,也讓宋天佑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

「不要說了。」李天震不想宋天佑再去回憶那些不愉快的事。

他阻止宋天佑繼續說下去,「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不該問這件事,你不要去回憶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他有些慌了。

他不是故意要提起這些讓那個宋天佑難過。

宋天佑反倒輕輕拍了拍男人的手,微微笑道,「沒關系,有些回憶的終點並不美好,但是彌足珍貴。」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責備過雷哲。」他的手放在男人手背上沒有拿開,「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李天震感覺宋天佑緩緩握緊了他的手。

「當時很多人都在指責雷哲,說他只顧自己逃命,而雷哲什么都沒有說,面對那些人,面對我,他永遠是沉默。」

宋天佑的手心很溫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真實誠摯,沒有半點造作。

「後來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開始,我發現我已經原諒他了。」

宋天佑轉過頭,一雙碧藍的眸子看向了男人,「幾年前的祭日我去探望姐姐,無意中碰到了雷哲……」

那天很應景地下了點毛毛雨,宋天佑看到唐烈德站在自己雙親的墓碑前一動不動,就好像他也是一尊雕像似的。

宋天佑一直站在遠處望著唐烈德,可以說唐烈德在那里站了多久,宋天佑也就站了多久。

唐烈德卻自始至終都沒發覺宋天佑的視線。

頭頂的天空一片陰霾,兩人都沉默這,靜立著。

雨水紛揚飄落,打濕他們的肩頭和發梢。

時間再這一刻已經失去了意義。

宋天佑也說不清過了多久,唐烈德忽然蹲了下去。

這一幕即使隔了多年,還讓那個宋天佑覺得記憶猶新。

因為他看到……

那個向來剛強,鐵人一般的唐烈德蹲在地上捂著胸口,因為心痛而呼吸困難的樣子。

「也許是那時我就原諒他了,因為我發現雷哲一直都在責備自己,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痛苦。」這番話讓那個李天震感慨良多,他知道人傷心的時候會流淚,而真正的沉痛,是壓在心底,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所以你不要看他表面是那樣,鐵面無情,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宋天佑握著男人的手,說出了一句讓那個男人思維瞬間斷線的話,「就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李天震很少不解地注視著宋天佑。

男人眸中的詫異全部落入宋天佑眼底,「都認識這么久了,你還沒發現你和雷哲是一種人么?」

宋天佑說他們是同一種人。

這話如同醍醐灌頂般將李天震點醒,也許她之所以會覺得唐烈德特別,是因為他在唐烈德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是……

李天震輕輕搖了搖頭,「你不了解我,其實我比他要自私得多。」

而宋天佑卻在這時說,「你會這么想,是因為你不了解他。」

焚燒帝國第二卷帝國內戰第八十七章

李天震垂下眼眨了眨,他在思索宋天佑說的話。

他不了解唐烈德……

這倒是事實。

唐烈德不愛說話,臉上也通常沒有什么表情,試問這樣的人誰能了解?

如果不是宋天佑今天說起唐烈德的過去,李天震根本不會主動唐烈德還會有那樣的一面。

他以為那個人無堅不摧,怎么也想象不到那個人也有心痛到透不過氣來的時候。

在唐烈德家的時候,唐烈德曾對他說過,說自己只是想找一條路。

這算不算代表,唐烈德也在想辦法擺脫噩夢般的過去,在想辦法讓自己釋懷?

「李先生……」宋天佑看男人走神太久,忍不住喚了男人一聲。

李天震條件反射的嗯了一聲,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根本沒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