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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搖了搖頭。

好容易等到他撂了筆,拿過詩一看,倒是把韻找准了,但頸聯對仗不夠工整,句子音律也不夠活潑,後三句都是二二一的節拍順下來的。非要在這詩里勉強挑點好處,就是後半闕的詩意有所轉折,沒有一味寫私情小意,而是點出了寧願忍受骨肉分別之苦,也要為國效力的想法。

他先教崔燮的是應制的五言律詩,既有「應制」二字,自然是要以忠君愛國為重,詞章節律都可以再調*教。

總之……他在蔣縣令面前誇崔燮立意高,這點倒沒誇錯。

陸先生捏著鼻子給他畫了兩個圈,然後就開始挑刺:首聯後句就犯了鶴膝的毛病,「子」字前後都是平聲字;頷聯的「流水」對「滇南」對得不工整,流字也是尤部的,犯了小韻的毛病,而「夢向滇南游」一句又是三腳韻,不算工整;頸聯的「滄江」與「洱海」又對得太刻意……

他把詩打回去,怒其不爭地說:「作詩要從心發情,看你這詩直是敷衍之作,根本讀不出什么父子情深來。也不知你這一天都去干什么了,神魂都不在家里……詩情不說,文字不通的先給我改過來。」

崔燮雖叫他罵了一頓,但想起之前在謝家悠哉游哉的時光,心里還是美滋滋的,搜腸刮肚也尋不出什么思念、難過的情思。他也不為難自己,只把先生圈出的錯處改了,提筆工工整整地重寫了一首:「坐見堂前燕,親離子嘆愁。思乘雙翼逝,夢寄宦船游。故語滄江柳,休纏洱海舟。天倫誠可貴,未敢忘國憂。」

感情是沒有了,盡力唱個高調吧。

第101章

陸舉人看了看他新改的詩,與前作比較,那股思君報國的慷慨之氣更強了。至於思親之情……用了個「嘆愁」,把平仄找准了,也能表現心中懷思父心的心緒。頷聯那句「思同流水逝」改作「思乘雙翼逝」,與上句幼燕思親連的更緊密了,「夢寄宦游船」的夢字,也點出了父子魂夢相依的深情。

改了後意境更渾脫,詩中有興有賦,又能由父子親情寫到君臣大義,點出君恩深於私情的意思,也算是首中平之作了。

只是讀起來還欠聲律變化,有些僵硬。陸舉人又讀了一遍,給他細講了講:「你這詩里用的上去二音太多,入音不足,所以讀起來有種一拍到底,缺少變化之感。平仄四聲中,平聲舒長,仄聲短促,仄聲中上、去、入又各有不同。去聲與平聲同屬揚聲,出氣悠遠,上、入二聲則屬抑聲,氣息短促。平聲過多則讀之氣長而過緩,仄聲過多則氣促而峻峭。」

他指著那句「夢寄宦船游」說:「這句前面連用了三個去聲字,後又連著兩個陽平,揚之太過,不像對句的口氣。下句『故語滄江柳』後也是上去二聲交替著用,上聲雖然調促,但與入聲還是不同:上聲上轉,入聲下注,更有抑止詞音舒揚之勢之用。我從全文讀來,竟只一個翼字是入聲,平聲與去聲太多,揚之又揚,就顯得口氣僵硬了。若將連用去聲的地方改成『上去入』三聲輪轉,語調才更豐富活潑。」

崔燮這兩天還覺得自己平仄、粘對、對仗都搞得挺好了,叫陸先生這么一點撥才發現,自己還差得老遠呢。

寫詩不光看天份,還得背熟了韻表,看來人家乾隆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陸舉人看他一副又敬畏又感慨的神氣,臉上露出幾分贊許的笑意:「知道自己做的不足就好。現在要求你嚴苛,是因為咱們中原官話里聽不出平仄,不似南人,作出詩聽著哪里切促拗口就能順手補救。咱們作詩,則要先熟習韻部,用的字屬於哪一聲、哪一韻,寫出來就要心里有數,這才能寫出人所共賞的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