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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當作正務聽著,不禁搖著頭笑了笑:「這有什么可謝的,你這學生也忒認真了。」

不過他只在官場不得意,出了翰林院還一代詞宗、文壇領袖,不知多少少年書生這么把他奉為宗主,崔燮這態度倒也不算突兀。他並沒留意到對方看謝遷、劉健也是一樣的熱情,只當他是自己的追隨者,便格外照顧了一下,叫他站班時跟著自己走。

不久太子升閣,親口叫眾人進去。崔燮就跟在侍讀學士們身後進殿,走到殿中先叩拜太子。

未來的弘治帝這會兒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身材有些瘦弱,面色微白,眼神卻分外清明堅定。講官們行禮後,他便立刻說了一聲「請先生們起身」,溫和有禮地叫眾人站起來。

一排青衣講官次第起身。太子的目光掃過講官隊伍,看到隊伍尾端時,看見一個穿青直裰、戴方巾的人突兀地混在官袍人中,立刻就意識到了他的身份,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崔燮和太子一般年紀,卻比他高大,也更健康得多。站在那里腰直背挺,肌膚潤澤,雖然垂著眼瞼,也能看出眼神清正,神光內藏,是個叫人喜歡的少年。

朱樘這個太子不太得聖上喜歡,身體也怯弱,從小就在周太後宮里長大,鮮少見到同齡的男子。這回難得見著崔燮這樣神的少年人,不有些羨慕。只是在講筵這樣庄重的場合上,不好隨意同外臣說話,看了幾眼便回了目光,垂眸看著書案,端端正正地准備聽講。

今天是開講筵的日子,講經格外政重,在殿里設了兩個書案,講官們起身後便在書案後分成兩班站定,把自己的講綱擱了上去。

崔燮跟在侍讀官身後,跟著李東陽等人站到西班。眾人都站定了,先有侍讀官走到書案前為太子展書,用尺壓住,以手指書,領著太子先讀《大學》《尚書》各十遍,讀罷再由兩位講官輪流講解。

今天是徐溥講《大學衍義》,李東陽講《洪范九疇》。

托了天子的福,崔燮也能跟著聽完一整場全翰林陣容的講學,這樣的機會尋常官員都少有。唯一可惜的就是這里不能抄筆記,放講綱的書案離得又遠,他怕儀態不好,不敢斜眼兒去看,只能死記。有幾處沒記全的,只好安慰自己,回頭還能找兩位講官借講綱來看一遍。

李東陽講罷「九疇」,就輪到崔燮講詩了。

他是成化天子特指來的,講書的規矩和正式講官不全相同,是要從讀書開始的。崔燮提起一口氣,依著這些日子演習的禮儀走到案前行禮,起身後侍立在案前,翻到《曹風鳩》那一頁,親自引著太子誦讀。

「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他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清朗,咬字清楚、聲調標准,簡直是念出了大明中原官話甲等的水平。

太子中氣微弱,聲音不那么有力,但念得也是同樣清晰准確,一字不差。詩中有幾個字的古間與現下的發音不同如第三句的「結」不讀作眾人習慣的上聲「劫」音,而是作【葉訖力反】。他念時也沒有絲毫遲滯,可見這《詩》也知念了多少遍。

崔燮連念了十遍全詩,垂目看了看講綱,便從注疏講起,先為太子講解「鳩」。

鳩即是布谷鳥,因其飼育子嗣時「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也」。詩人以鳩起興,贊譽君子內外如一,行為世范,儀表衣飾遵循禮制,足以為四方表率。

成化帝特指他為太子講這首詩,就是希望太子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成為內外如一,心有常度的君子。即便來日成了上位者,亦不會因身份變化改了恭謙謹慎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