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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把盒飯扔到角落的黑色垃圾袋里,轉身的時候目光捕捉到擦身而過的人,視線在對方手上拿著的攝像機上一掃而過,頓了頓,何文後退幾步,牽起唇角,勾勒出一個笑容:「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劇組有專門負責拍攝他們ng鏡頭,以及片場狀態的攝像師,拍攝的片段用來當花絮,既能起到宣傳的作用,又能把明星們的另一面告之觀眾。

被叫住的是個年輕小姑娘,叫吳芳,才來這個劇組沒多久,現在還是實習導演,抬頭看到面前的男人,不由微微一愣,她也聽過不少同事私底下議論這個明星,因為好奇,就不多了幾分關注。

三十的男人無疑是有魅力的,成熟,穩重,理智,告別莽撞、毛躁的年代,尤其對二十出頭,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來說,吸引力極大。

如果是以前的何文,面對異性的時候會緊張的手心冒汗,可現在的,一挑眉一勾唇,都能展現最為迷人的一面。

「給...給你。」吳芳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把攝像機遞過去。

何文微微一笑表示感謝,伸手接過,把鏡頭拉近,看著那兩個拉扯的模糊身影,應該是沒調整好畫面大小無意間拍下的,有建築物擋著,看太不清,其中一個手腕上有條疤痕,別人或許認不出,但作為那條疤痕的罪魁禍首就另當別論。

他不動聲色的斂了神色把攝像機還給對方,唇角含笑,可那份笑意卻沒融進眼底。

「卡。」

「卡--」

「卡---」

攝影棚所有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出,齊刷刷的去看低頭皺眉,一次次忘詞的男人,而其他幾個老演員面帶不善,這場戲已經重復了不下一次。

王偉不耐煩的扔掉劇本,毫不留情的辱罵聲吐出:「何文,你能不能把腦子帶上,幾句台詞都記不下來,你不是在演死人。」

被挨罵的男人挑了挑眉,平靜的目光背後是無盡的暴戾,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態度,而男人只是淡淡的說:「抱歉。」

一向孤僻冷漠,沒有戲從來不會來攝影棚的宋子昱今天意外出現,他坐在監視器前看著屏幕里的男人:「王導,我也經常忘台詞,他畢竟兩年多沒有作品了,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王偉皺眉,古怪的看了眼身邊的年輕人,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停了幾秒,喊道:「兩分鍾再來一次。」

演員休息室里,何文靠在門上抽著煙,吞雲吐霧,神色捉摸不透的復雜,他滿腦子都是方軍跟那個男人拉扯的畫面,思緒不集中,忘詞。

活了兩世,很清楚現在的情緒變化是因為什么,何文狠狠抽了口煙。

方軍,看來我必須想招讓你老實做我的經紀人才行。

兩分鍾後,燈光師攝像師准備到位。

「action。」

玄家大堂,氣氛壓抑肅然。

「海上那批貨遇到風暴,能不能安全到達都成問題,如果失了口碑,這次競選商會會長的機會就小了。」玄家家主玄元面色凝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人去唐家倉庫偷七八十袋新米。」玄家老大玄翎提議道。

「我們做的是米行生意,不是偷盜。」玄元凌厲的目光一掃,玄翎頓時噤聲。

「幺兒,你怎么看?」

「讓唐家主動提出跟我們合作。」玄青食指敲擊著椅子扶手,沉吟著說:「整個滄州米鋪雖然有上百家,但領頭的無非就是我們兩家,如果可以聯姻,以後的事就好辦了。」

「聯姻?」不等玄元開口,玄翎就跳起來,退到門口作驚悚狀說:「唐雨是鎮上出了名的瘋婆子,脾氣差,長的丑,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給我一萬大洋,我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玄青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笑了:「聽說唐家三小姐回來了。」

攝像機拉近,刺眼的燈光打在何文臉上,他那雙眼睛幽暗深邃,微挑的眼尾透著銳利的光芒,唇邊掛著一抹輕笑,充滿野性的難測。

劇本原本的設定玄青只是個有點洋墨水,肚子里其實很草包,遇事沖動暴躁的紈絝子弟,而何文此刻詮釋的卻給人一種城府深,來自靈魂的邪惡,讓人猜不透內心想法的感覺。

「下一場准備。」

王偉面無表情喊停,只有熟悉他的人能聽出他的聲音里隱藏的認同。

宋子昱雙手交握著放在腿間,目光流轉,抿著的唇角揚起一個極小的弧度。

因為何文的詮釋已經改變了劇本的人物最初設定,所以這個鏡頭畫面當天就傳給了《破繭》的編劇葉淮,王偉沒估錯,葉淮很滿意,還說會親自來一趟。

這個圈子里不缺實力演員,但是缺少大膽敢於創新,敢於在角色的基礎上加入自我意識,並且能有完美駕馭的演員。

膽識和能力也可以是掛鉤的。

凌晨三點多,何文結束枯燥的拍攝回到旅館,他站在門口敲了幾聲,門就從里面打開,方軍似乎是匆忙從衛生間跑出來的,頭發上濕噠噠的,身上的水也沒擦干凈,穿的睡衣貼在上面,胸前兩點茶色突起若隱若現。

「在誘惑我?」何文挑眉:「睡衣扣子解開兩粒,把你好看的鎖骨露出來,效果會更好。」

習慣了對方調侃的話語,方軍關上門,倒了杯水給何文,靠在桌子邊:「今天臨時有事,以後我都會跟著你。」

何文喝了幾口水,脫掉上衣,站在空調下面吹涼風,背對著方軍直接開口:「那人是誰?」

目光落在男人帶著燒傷的瘦弱脊背上,方軍皺眉,出乎意料的很平靜,沒有否認,給出了一個答案:「他叫徐柏,編劇,我父親。」

何文抖抖眉毛,父親?他轉身坐在椅子上把筆記本打開,點開百度搜索頁面輸入幾個字,何文看了幾頁。

徐柏,榮獲2013年三大編劇,創作的古裝劇,宮廷劇一一成為熱播劇,被稱為影視圈的金筆編劇。

「你今天一天都跟他在一起?別這樣看我,我沒預知能力。」何文扯唇:「只是劇組有個攝像師無意抓拍到了而已。」

「很模糊,除了我,沒人能認出來。」

這句話莫名讓方軍心情大好,他很隨意的端起何文喝過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我跟我母親移民去了法國,這次他創作的《宮美人》正好也在這邊取景。」

「我跟他有七八年沒見面了。」方軍看著窗外夜色,低聲說。

氛圍太沉悶,何文轉移話題:「我今天流了很多汗。」三十九度的天氣,穿著不透氣的長衫,里面還有件白色底衣,熱爆了。

「還不能洗澡。」方軍抿唇,去衛生間拿了濕毛巾給何文。

何文黑著臉把能擦的地方擦了一遍,在胯下那里胡亂揉了揉,把毛巾遞給方軍,不解的問:「差不多快好了吧?」按照醫生說的,現在差不多痊愈,長新皮了吧。

洗了毛巾出來給何文擦背,動作熟練輕柔,方軍目光閃爍不定,平靜的說:「沒有那么快。」

趴在床上,何文嘴角抽了一下。

《破繭》開拍的一個多月後,被通知停拍,無人知曉原因,而何文在那時到一條短信。

回t市,我想你了。

☆、第13章

正在開拍的戲突然停拍,整個劇組一百多個人每天的吃住開銷很大,再加上那些召集的群眾演員,耽誤一天,損失就更大。

《破繭》所有工作人員都處於停工狀態,演員們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而像宋子昱那種檔期很趕的演員,在接這部戲的同時,就已經跟另外一部調好檔期,面對突如其來的停拍,簡直就是暴風雨。

因為《破繭》編劇葉淮的突然到來,方軍沒跟何文一同離開,他想跟葉淮見面談談,以一個希望給自己旗下藝人爭取機會的經紀人身份。

如果還是以前那個消沉維諾的何文,他斷然不會站出來,現在的何文就好像換了思維,有實力,敢想敢做,整個人無形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他相信只要給何文一個機會,對方就會給出一個令所有人驚嘆的成績。

t市

何文下火車後,帽檐下一張臉微微發青,手腳冰涼,濕漉漉的頭發貼著臉頰,整個人就跟從水里打撈上來的一樣,冷汗打濕了衣服,風一吹,他直接打了個抖。

雙眼有些乏力的看著四周流動的人群,他緩了緩才抬腳跟了上去。

去的時候有方軍陪著,多少能緩解點緊張,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十幾個小時,再加上要見那個瘋子,心情可以說遭到了極點,他的神經已經奔潰了。

兒時的那些記憶畫面一股老的如同漲潮般席卷上來,無盡的恐懼與黑暗籠罩著他,他下意識捂著頭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你沒事吧?」「要不要打120?」「還是別管閑事了,他萬一賴上我們,幾張嘴都說不清..」

耳邊嘈雜的聲音讓他大腦轟轟響,何文伸手擺了擺,示意自己沒事,隨後直接坐在樓梯上把頭埋進膝蓋里粗聲喘息。

小文,媽媽很快就回來,你在這里等媽媽。

媽媽,你在哪,為什么不來接我回家?

打死那個乞丐,打死他,打死他.....

「先生,需要幫忙嗎?」

耳邊禮貌的男聲打斷了何文的思緒,他伸手把帽檐壓了一下,臉部表情被陰影遮擋,只露出蒼白的下巴,聲音透著無力:「謝謝,我只是有點暈車。」

出了車站,何文看到朝他走來的瘦高個青年,微微挑了一下眉,邁步走過去。

片刻後,一輛黑色汽車里面,何文理了理被帽子壓的軟趴趴的頭發,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休息。

一道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游走,很不舒服,等他去捕捉,卻立刻褪去,何文唇角盪起若有若無的笑意,沒睜開眼:「我們以前見過?」

駕駛座上那個青年呼吸幾不可察的慢了一拍,轉著方向盤平靜的說:「以前接送過何先生幾次。」

何文淡淡哦了一聲,音調有著一絲微妙的上揚。

車內有著那個男人身上的綠茶氣味,還夾著別的味道,何文抬手揉了揉眉心:「有風油嗎?」

「有。」青年騰出一只手在旁邊放置雜物的小格子里拿了風油遞過去。

打開蓋子,倒出一點風油塗在兩側太陽穴上,絲絲涼意滲透進皮膚,何文長舒一口氣。

斜躺在座椅上,何文眯起眼睛,看著窗外的夜景,在火車站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了這個青年對他的敵意,現在更加肯定。

他忽然覺得,或許,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