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老周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攥著一把扳手。
那把扳手的大部分都被血染透了,血液還沒完全凝固,正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女孩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無神地盯著老周,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什么人。
「叔叔。」
她輕聲說。
「我殺了兩個人。」
當分析過程僅局限於分析時,它只是一段不帶感情的邏輯鏈條。
任何人都可以客觀地在邏輯鏈里填補,去構造最貼近事實的那部分。
然而,一旦邏輯鏈與現實結合在一起,鮮活的人代替了簡單的符號,真相就未必能讓人接受。
孩子......裴久川感覺有人迎面打了自己一拳。
張一一瑟縮的模樣浮現在眼前,她怯生生地看著人,又飛快地垂下頭。
「她沒去上學。」一旁,上司打了好幾個電話,然後把他往門外推,「我們去她家。」
那個棚子?
裴久川難以接受地抬頭。
「她會把秦暉騙去那里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不可能的,她媽媽在家。」
徐宵深吸了一口氣,正准備勸一下小少爺,手機又響了。
「.....我知道了。」
他掛掉電話,沉默了一會兒,拍拍裴久川:「走吧,她自首了。」
是市局的徐處嗎?
她堅持要等你們來才開口。
好的,我等你們來。
很多年都沒出現過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他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和當年去找那只丟失的幼貓時一樣。
張一一縮在審訊室的椅子上。
她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很痛,仿佛骨頭被敲斷,又勉強地粘起來。
那個上了年紀的警察坐在她對面,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又焦灼地朝門的方向打量。
在對方第無數次期盼地看向門時,門被推開了。
那兩個警察走了進來,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年紀小的那一個,臉上的肌肉綳得緊緊的,仿佛隨時要爆發。
張一一看著他們,先扯動嘴角,艱難地笑了起來。
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呢?她想。
小的時候,男孩們把她逼到角落。穿花裙子的女孩在人牆外興奮地拍著巴掌:「怪物生的女兒!小怪物!」
「我媽媽不是怪物!」瘦小的她奮力地想沖出去,卻一次次被男孩們推回原位。
「小怪物!」領頭的男孩抓住她的頭發,幾乎沒怎么用力,就輕輕松松地把她的頭撞到了牆上。
她痛得在牆角縮成一團,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沒意思。」男孩撇撇嘴,轉念一想,「看她這么臟,給她洗洗臉好了!」
「呀!!!」圍觀的女孩們紛紛捂起了眼睛,「太過分了!」
張一一把臉縮起來,努力蜷緊身體,依然無法阻擋溫熱的水流落在她身上。
「現在干凈了!」男孩拉好拉鏈,哈哈一笑,「小怪物!」
她一動不動,仿佛死過去一樣。
不會反抗的玩具欺負起來沒有意思,又挨了幾腳之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