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雙的面容，天夜有片刻的恍惚。

這個女孩子確實長得黑白分明，也符合他的擇偶標准，先撇開性格不管，還是覺得有哪里不一樣……跟佐助。

等等！

他是干嘛要拿女孩子去跟佐助比較？

是說他為什么要在這時候想起那個滿腦子只有修煉跟鼬的佐二柱子……

「……夜……天夜君？」

「……嗯？」

見天夜回神，被當藝術品欣賞了半天的雙才又不好意思地躲閃開目光，把臉側了回去。

「那個……天夜君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嗎？看你一直心神不寧的……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雙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斟酌用詞，「如果真的有什么擔心的事的話，天夜君可以不用管我。」

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就算想要拼命延長時間，祈禱著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時間還是無情地前行。

因為跟天夜君在一起，真的很開心。但貪心是不對的。

如果因為貪心，天夜君討厭我要怎么辦？如果因為貪心，失去了本該有的機會要怎么辦？

今晚已經是我至今過得最有意義的時刻，無論如何，這段寶貴的時間我都不想讓它留下污點。

「……」天夜看著旁側的女孩子沉默片刻，邁開腳步帶著她往前走，「還想要什么？還是想吃點什么？」

「啊？天夜君？」女孩子有些踉踉蹌蹌地跟上，盯著前方單薄的背影，一時沒弄明白，恍了半晌，才輕笑起來。太好了，天夜君沒有討厭她。不過……「大晚上請女孩子吃東西，不太禮貌哦天夜君。」

女孩子快步往前，與天夜並肩，朝向略顯驚訝的少年笑彎眼，「我啊，之前已經吃了很多東西，再讓天夜君這么請我吃下去可是會胖的喲，天夜君也不喜歡胖胖的女孩子吧？」

「啊……」了然地應了聲，天夜便不再多說，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無言地贊同對方的說法。

「吶，戰斗……」女孩子的聲音微微滯澀，然後才慢慢響起，「可怕嗎？」

顯然沒料到對方會突然這么問，天夜愣了愣，開口道：「公主不需要擔心，恐怕公主的一生都跟戰斗無緣。」

清澈的聲線不起不伏，讓褒貶的界限曖昧不明，或許是第一次深入接觸忍者，雙感覺到了一絲暗藏其中的諷刺。

「果然是這樣啊……」雙苦笑了一下，她不是不明白。倘若天夜君的話中真有一絲諷刺之意，也是在暗諷自己處在高處不知人間疾苦，這是事實，她無可反駁。「父親也是，侍者也是，他們總跟我說和天夜君一樣的話，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要擔心，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給我，遇到危險也有人保護、有人替我去犧牲。他們跟我說忍者的意義就是犧牲……」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生命比別人更加重要，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活著的機會，為什么就非得為他人而死？有時候作為一名忍者，甚至會為毫不相干的人死去，這樣值得嗎？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樣是不對的，對不對，天夜君？」

尤其在見到天夜後，她便愈加覺得這樣的世界太過殘忍。自己衣食無憂，對方卻歷經沙場，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天夜君是不是也有數次差點死在戰場上的經歷呢？

一這么想，就覺得好可怕。

年紀那么小，為什么要選擇做忍者呢？連什么時候死都不知道……把生命就這樣……把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就這樣葬送掉，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女孩子柔軟的手輕輕顫抖著，雖然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天夜還是緊手，給了她一個可以放心信賴的力量，然後他說：「人活著，要怎樣生存，以什么方式活下去都是自己的選擇。忍者是每個大國的影子，是保護大國存在的根本，既然選擇忍者這條生存之路，便意味著為了必須守護之物付出生命。」

雙怔住了，她抬頭去看天夜。

銀色的月光布滿大地，籠罩在紛紛落梅灑下的絢爛中，冷風徐徐吹過，長及下頷的鬢發軟和地飄盪，親昵地蹭著面頰，絲絲撩動人心。那淡漠致的面容寧雅清和，他的身影似乎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始終自成一個世界，在白似瑞雪的落梅雨中恍如夢幻。

茫茫然中，她仿佛看到某種不明的氣息包裹在少年身上，那濃郁的……像是黑暗。

然而卻不知為何讓雙莫名地覺得心跳失速，臉頰上的溫度也跟著上升。

「如若不想死，那就只有變強。」

身著一身細軟綺衣的少年臉龐上無悲無喜，以最平靜的口氣敘述著，不是榮耀，也並非恥辱，更不是對自身為忍者的憎恨。

她仿佛聽見少年話中的另一層含義「只有堅強向上的人才能夠活下去，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沒錯，決定生死的，是意志的強弱，意志決定力量，然後才能得以存活。

所以這名少年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爬到了暗部之首的位置。

雙現在很清楚地明白到，這名少年曾為這個位置付出多少努力和汗水，即使是現在，也仍在努力前行。為了活下去，就要變得比誰都強，唯有如此，才不會迷失他的生存之道。

這樣的人真是……雙冷不防地笑了起來，她竟然覺得這樣的天夜執著得有點可愛，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對勁了。不過……如果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似乎也不錯，不是嗎？

想守護在他的身旁，一起越過那深秋的濃霧、寒冬的吹雪，然後充滿歡笑地度過一生。

和天夜君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雙此刻由衷地相信著。

「吶，天夜君真的……沒什么在意的事嗎？」

「指什么？」

「就是之前分神的時候，天夜君在想著什么吧？」

「嗯……」天夜想了想，沉吟道：「其實沒什么，只是家里有只小貓，有點擔心它是不是餓著肚子。」

「誒？天夜君有養貓咪嗎？」雙一瞬間張大了眼睛，又是訝異又是好奇的，「是什么樣的貓咪？」

「我想想……」天夜當真微微抬起下頷看著漫天白色的落梅雨思考了起來，接著對上雙好奇的雙眼，「差不多是……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會找主人撒嬌，冷了就鑽主人的被窩，然後一點都不可愛的黑色幼貓吧。」

「誒~~其實挺可愛的啊，聽起來是個很粘天夜君的小黑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