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終於知道,為何當自己口口聲聲說與顧寒清有婚約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明明很驚喜,可那雙明眸中,卻溢滿了一種復雜的凝重之色。
兩行清淚順著程金枝的臉頰無聲地淌下來,一行滲進左臉的紗布中,一行滴落在錦帕上頭,暈染開了一朵淚花。
「我到底該怎么辦?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辦?」
她茫然無措地喃喃自語著,原本竭力隱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卻還是不願意就這樣輕易放棄一個,自己所牽掛多年的人。
「他在哪兒?我要去找他......」
然而剛想起身,卻被高珩扣住肩膀,重新被按回了床榻上。
「去找他又如何?你是覺得我在騙你,還是覺得,他還會對你承諾些什么嗎?」
高珩眸色凌厲地注視著程金枝,即使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強硬,卻更不許她再和顧寒清糾纏不休。
「你是燕王妃,王府才是你的家。等你養好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必須有我陪你。」
「你憑什么……」
「就憑我是你丈夫。」
高珩斬釘截鐵地打斷程金枝的話,俯下身來抬手輕輕地替她拭去臉頰的淚水,眼神也頓時柔和了下來。
「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
他聲線溫柔地說著,徐徐將手放下,望著程金枝淚光盈盈的眸子,突然眸色一深。
隨即凝滯目光,展開了一個溫潤的笑顏。
「如果你覺得這樣太過突兀,我們可以重新認識,從我叫什么開始。」
第三百四十二章生人勿近
經過一整日神上的磨難與挫折,程金枝只覺身心皆疲倦不已,在胃口欠佳地吃完撥了幾口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壺水後,很快就把自己悶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中午,她才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卻並不想從床上爬起來。
而負責伺候的踏雪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里卻不由默默感嘆,自家主子之前沒日沒夜地睡了那么久,現在竟然還能把眼皮閉上。
雖然自知這是在逃避現實,但也只有在睡著的時候,程金枝才能勉強得到一份安寧。
之所以說勉強,當然是因為即使是在夢境之中,也總會受到噩夢叨擾,根本睡不安生。
否則,她寧願一直就這樣睡下去,也好過睜著眼睛胡思亂想卻毫無頭緒,只能抱頭咬牙切齒。
她深知,面對自己的失憶,高珩應該是這世上最難過的人。
她也深知,自己如今對高珩,更多是出於一種內疚和同情,並無那種纏綿眷戀的男女之情。
可即便如此,這個男人卻從未逼迫她去回憶從前,甚至願意讓彼此之間重新開始。
一覺醒來突然被一個才貌雙全,地位尊崇的王爺不依不饒地強行認作王妃,還對她關懷備至,寵愛有加。
這樣的好事對於一個從小就在命運底層掙扎的官家「偽小姐」來講,是做夢都夢不到的。
只是所有事實在發生得太過突然,即使程金枝已經接受了自己失憶的「狗血」事實,可有時候卻也會忍不住會在心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