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問:「哪里不一樣?」
他只是是朋友?而自己是他的戀人?
僥幸。僥幸。又是僥幸。
紀眼睛眨也不眨:「他比你重要。」
「…………」
蔣秋桐啞然。
一股淡淡的涼意順著血管,涌入心臟。
那感覺和以前一樣,依舊不怎么快速、不怎么寒冷、不怎么激烈,就像夜色中的注入湖泊中的泉水,不疾不徐,卻讓蔣秋桐涼透了。
不是很冷,不是很難受,就是……涼。
與此相對的,是一股莫名的熱意,卻涌上了他的雙眸,有什么東西,幾乎要呼之欲出。這是什么滋味,他以前沒遇到過,卻並不是不懂。
……這感覺,挺新鮮,又是一種新的,他沒體會過的感覺。
好,好,好,當真很好。
蔣秋桐閉了閉眼,抬手蓋住紀的眼睛,將那點,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又詫異的淚意眨去。
紀有些茫然,他明明在低著頭,很專心地啃蘋果,卻不知道怎么了,又招惹了這位爺。
在一片黑暗中,只聽對方透著淡淡涼意的聲音,一如既往,氣定神閑,仿佛勝在握。
「之前打的賭,如果我贏了,我想到賭注是什么了。」
「我要你喜歡我,只想著我。」
紀眨了眨眼,笑了,笑得有點得意,又帶了點淡淡的寬容。
他想,蔣秋桐真是有一顆冰雕雪砌的琉璃心,萬事不沾,人氣兒全無,活了這么久,居然連「不能自已」四個字都不懂,真不知道那個心理學博士是怎么考出來的。
他忽然覺得蔣秋桐這份另類的執拗和天真,反倒有些可愛了。這個人不喜歡他,出於好奇和控制欲跟他在一起,卻還想要更多。
像個偏執的小孩子。
這樣挺好的。
他以玩弄人心為樂,卻在剛才忽然明白,人心不是他手中的橡皮泥,它們有重量有感情,沉甸甸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忽然有點喘不過氣來。
大概像蔣秋桐這樣,一直驕傲,一直冷淡,一直偏激而執拗,才最好吧。
「蔣秋桐。」紀念著他的名字,像是一個歷經風雨的紅塵客,在喚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這個不可能。」
他笑著說。
「真自信說不定哪天你就肯了。」他聽見蔣秋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仍舊有慣常的冷淡,卻還帶著一絲笑意,像是在居高臨下地玩味。
嘖嘖嘖真是個渣渣……不但想要我的身體,還想要我的心。
紀難得沒有反感對方的態度,他在心里感嘆一聲,理直氣壯地忽視了自己也一樣人渣。
他搖了搖頭,那只手卻依舊牢牢蓋住了他的眼睛。他又氣又笑,覺得蔣秋桐幼稚極了,便又換了一副面孔,沖對方笑嘻嘻地撒著嬌:「絕對沒可能啦!」
蔣秋桐閉了閉眼,神色冰涼。
「永遠?」
紀聽到他問,語氣難得尖酸刻薄,帶著逆我者亡的不悅。
寂靜的病房里,只聽紀斬釘截鐵道:「永遠。」
多好啊。
蔣秋桐凝視著紀被掩住雙眼的臉龐,淡淡地想。
多好,沒有掉下淚來。
蔣老師是演技派,妥妥的。
風水輪流轉,今天折了溫霖的骨頭,明天被折的可就是他了。